那种漫无目的、被人追赶而疯狂奔跑的步履停了下来。我开始回想过去。同时,也开始真诚地拥抱自己,拥抱生活。
自然地留意起冰箱里的食物。发现冷冻箱里还有爸妈包的饺子,婆婆做的酒酿。心中欣然盘算:明天早上就吃饺子。下次买点酒酿圆子煮点酒酿搭配着吃。还有那个在北大念书的姑娘给我带来的桃胶,得买点银耳来再煮几盅——秋天吃,正正好。
而此前,就因为遗忘总要丢弃一大堆过期食品,包括那姑娘给我带的阿胶糕等等。总是在扔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也总是在放进柜子里的那一刻,满怀信心地以为很快就会把它们拿出来好好食用。然而,不知道是时间流逝得太快,还是我彻底给记忆上了把锁,总之,自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它们来,更别说要好好享用。
我觉得特别滑稽,仿佛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着我扔的这一天。扔的这一天,自然是心痛的,也自然是懊恼的,悔恨的。暴殄天物的负罪感,丢失记忆的无助感,百感交集。
自然地想起孩子们的被子。小宝在幼儿院,每隔一段时间幼儿院倒是有通知把被褥带回来洗晒。但我也依然记得有那么几次,到再次入院时间临近时才发现被褥没有洗。于是,仓促洗了,赶着太阳晒了,送了过去。这一次,我早早地就洗了晒了,还检查出小宝的枕套破了——其实回想起来,她跟我说了好几次枕套破了的事。
洗好的被套床单在阳光下迎风飘扬。我拿起那个破了的枕套打算给它缝一个漂亮的卡通图案上去,但后来没有找到合适的布,便作罢。却也一鼓作气去店里买了个一样大小的。送进幼儿院前,小宝特地扒拉开袋子看看我有没有把她的小枕头装进新枕套里。然后,她满足地笑了笑。
相对来说,小宝的被褥换洗由幼儿院掌控节奏。大宝就完全看家长了。大宝因校内没法好好地休息,选择中午在校外午托。床上用品扔过去基本就要用一个学期。甚至后来,我都忘了给她带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是否符合季节需求。这次我提前发信息给托管老师,约好了时间过去拿被褥。
阳光多好啊,闪闪亮亮的,我把大宝的床单、被子、枕套洗得干干净净放到太阳底下。厚厚的枕芯也在太阳下拼命地呼出浊气,吸收能量。我看着它们,便仿佛看到了孩子每天午睡的样子。
自然地觉察到孩子的很多问题其实来源于我们。比如,天天提醒她坐正坐直,可是却忽略了那桌椅的高度和宽度其实并不适合。天天批评她不会整理收纳,却没看到她们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属于自己的学习区、手工区。
大人们在她们的房间出入自由、畅通无阻,气场太强大了,以至于她们把学习和玩耍混为一谈,两者都谈不上效率。孩子得有孩子的空间,她们在自己的空间里得是自己的主宰者。
所谓关心,更多地应该是从周边发力(传导爱意,而不是压力),而不是歇斯底里地冲着作业和成绩吼叫。与其天天不厌其烦、耳提面命要抓紧时间好好学习,不如用心打造好专属她们的学习区,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感和仪式感。
首先便是挑选了两套好桌椅。花了很多时间认认真真选出来的品牌,孩子们自己挑的款式和颜色。从下单那一刻起,她们就迫不及待了。打造好各自的学习区,营造好的学习氛围感和仪式感,避免彼此干扰,同时也从坐姿上保护好孩子的脊柱和视力。关心成绩,不如关心成长。而成长上的关心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我坐下来和我爸妈聊那快要消逝的村庄。弟弟妹妹未必记得的事,我记得。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物,每一桩故事,聊起来,才发现我们三个竟然有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它似乎也仅属于我们仨。原本爸爸正要开口脾气暴躁地吼妈妈,在这份记忆前面,他就温顺了下来。我们越聊越兴奋。以至于他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弟弟家了,还一拖再拖。
……
我自然感知到生活该有的从容已经悄然而至,它的到来是多么不易。我将张开双臂去迎接它。我也深知,这份从容一定会让我在今后的日子里书写和收获更多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