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红色娘子军(短篇小说)

(小说主旨:被毁灭的根源)


镇上小剧团比赛,胡樱子找了街市的小孩组团演戏,说:“第一名奖金三万,咱们平分。...”小侯、顺子、小胖、梅子和我听樱子白话。我十五岁半,他们都十三岁多点儿,梅子十四。梅子不喜欢樱子,她怀疑樱子会把我抢走。我很尴尬梅子这么说,胡樱子是见过世面的女孩,家在县城有房子,她爹是著名移植专家。樱子要参演的节目是歌舞剧《红色娘子军》。我演洪常青,我要不参加,就没法演了。我和梅子说:“你演吴琼花。”梅子想了想,同意了。樱子抠,说:“我听说梅子不想叫你参加是不?”是小胖说的,小胖想演洪常青,巴结樱子。我没承认梅子说过。樱子板着脸说:“梅子要不演,你就也不演了是不是?”我说梅子演吴琼花很合适的。樱子气哼哼,说:“比我还合适吗?”樱子学了一年芭蕾舞了。梅子在火烧铺帮娘卖火烧,没法比。我说小胖了。小胖嗤嗤笑,说他也没捞着演洪常青,演南霸天了。小侯和顺子是玩票,演什么都行,他俩演红军游击队员,也演“白狗子”士兵。得空我和梅子去小树林练习舞蹈。梅子高兴,笑说:“柱子哥,你跳得真好啊。...”我爹年轻时是小剧团的,我可能随他。梅子说她娘说我爹年青时也跳得好,我脸就红了。梅子娘和我爹好过,我娘为此都疯癫,我爹一出门娘就跟踪,看他是不是去梅子家的火烧铺。我妹妹二丫说我娘拿了我爷爷留下的短剑。我都焦虑,怕我娘一冲动干出啥事儿来。我给二丫五块钱买好东西吃,叫她跟着娘。二丫十一岁,很懵,说:“要是娘拿剑杀梅子娘我咋办啊?”二丫说的画面叫人紧张,我也不知道咋办,说:“你就喊叫。...”梅子娘外号叫“火烧西施”,说她好看。梅子也好看。上一辈人的事儿叫我不知道我和梅子是不是会有未来,晚上,看着月亮上的兔爷时,我老会想到这些。

樱子很能,借了戏服,我们穿戴起来。樱子说:“不错,你真像洪常青,柱子。”任何樱子恭维我的话,梅子都不高兴。我说梅子的衣服也很合体。烧死我的那场戏,小胖最高兴,竭尽所能地干活,说:“把他捆树上,给我烧,烧死他!”小侯和顺子扮成白匪军,把我捆到树上。小树林不远处是古坟地,小胖薅了些干羽毛草,一点火把我熏坏了。火一着起来,梅子喊:“呀,别烧着了柱子啊。...”樱子用手机拍片子,叫梅子别咋呼。排演、预演,拍成的手机视频相当不错。大家都高兴。梅子叫小胖少弄羽毛草烧。樱子嫌弃梅子叨叨,说:“这是排演,真演时舞台上是假火。”

我娘老找不找我,问二丫,她把我和梅子、樱子排戏的事儿说了。我娘看见我一娘凶相,说:“不许你再和梅子来往!”我娘的想法特别古怪,断定梅子娘抢我爹,梅子抢我,要把我们家拆了。娘说:“阴谋家,她们是阴谋家。...”娘发誓不许这种事儿发生。我娘举着手,和吴琼花,对着墙宣誓。娘的样子太吓人了,我跑去和柳郎中说了,他家祖上是御医。柳郎中说我娘精神不是很稳定,现在八成是更年期,更厉害了。我爹和我说:“你别和梅子来往了,刺激你娘。”我娘一出现,我爹去院里蹲着了。我娘盯上我了,又问我和梅子。我说了演戏的事儿,马上要演出了,怎么也得演完了。我娘虎视眈眈,转眼不见了。我是想告诉我娘,我是为演戏。我娘根本不信,她想什么我不知道,猜不出来她要干啥。我和爹说了,叫他劝劝娘。我爹说:“你这样刺激你娘。别和梅子来往了。”

二丫脸煞白,告诉了我一个秘密,说梅子是爹的孩子。我彻底懵了,浑身都发凉了。好半天我喊:“谁说的?”二丫的表情像个小鬼,说是娘说的。二丫怕我娘干出格的事儿,形影不离跟在她后头。我娘自己和自己说话,絮絮叨叨,二丫听见了。二丫说:“娘说兄妹搞对相,是乱伦。...”这事儿叫人目瞪口呆,我去找梅子娘了。梅子叫我吃肉火烧,刚出炉。我都不知道咋说。我叫梅子娘去院里了。梅子娘嘻嘻,说:“柱子,啥事儿啊?婶儿还得干活呢。”太窘迫了,我说了。梅子娘红脸了,说是我娘臆想的,梅子爹在梅子五岁时死了,和我爹没关系。我觉得梅子娘说的是真的。

樱子找我,我娘找她了,不叫我演戏了。樱子很烦气,说:“到这会儿了,我找谁去替你啊?你娘还骂梅子,到底咋回事儿啊?”我不想说家里的事儿,告诉樱子说:“不用管我娘,我会演的。”回家我找我娘说:“梅子有爹,和我爹没关系。”我娘看我的眼神像蛇精,说:“是不是梅子说的,这个小不要脸的,这个也和你说?”我都疯癫了,说:“我答应你不和梅子来往了,行不?”

二丫半夜把我叫起来了,我娘找不着了。她不和我爹一个屋,睡二丫屋里。二丫说:“俺去茅厕,娘没人了。...”

深更半夜,娘能去哪儿啊?二丫说:“梅子家?”我俩去梅子家。马路上一个人没有,雾霭飘忽,雾气里像藏着鬼魂。我把白天找梅子娘的事儿说了。二丫说:“她说的可信吗?”我说要我和梅子是兄妹,梅子娘就不会叫梅子和我来往了。好像是呢,二丫没话说了。梅子家很安静,没看见娘。我和二丫回去了。娘在院子里练武,她跟我们爷爷学过武术。二丫说:“你干啥去了,俺们去找你了。”娘说:“你们爹没了。”我跟二丫哑巴了。爹跟柳郎中去县城拉药了,明天才能回来。我娘都知道。二丫和我面面相觑。我们都不知道说啥了。一套拳打完,娘进屋了。二丫跟进去了。重新睡觉时,我躺在床上想一件事儿,怎么叫我娘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像很难。

最后一次排演,三场戏都过一遍。天不是太好,有雾霭。一场场的排演,大家正起劲儿呢,小胖说:“哪儿着火了,啥味道啊?”味道从右边来的。右边是出村的道。我们跑去一看吓着了。一辆挂绿牌牌的小轿车被火焰吞噬了,车上像有人。李拐子和独臂韩老五站在边上。太骇人了,我说:“快救人啊。...”李拐子一脸绝望,说车门打不开了。电池爆炸的声音很吓人。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大火成了火球了,看不见人动了。没一个说话的,梅子眼泪都出来了,太震憾了。半个小时后一辆救火队和刘公安一块儿来。李拐子和独臂韩老五说:“车过个小坎,可能叫石头刮了下,就冒烟了。...”李拐子和韩老五去古墓地那边下夹子夹兔子回来,过去告诉车里的两个女娃,她们就是不下来。韩老五说:“八成是不信任我们。等她们闻到味道了,想下来,车门打不开了。...”他俩用棍子敲过玻璃,敲不破,又找石头砸时,电池开始爆炸,靠前不了。

街市的人听说了,都跑来了,在警戒线外看,没一个出声的。来了铲车和拖车,弄完了已经黄昏了。大家都散了。樱子说:“他们要相信李拐子和老五叔就没事儿了。真是的。...”刘公安把我娘揪回来那天,说:“看好她,别叫她出去了。...”我娘去梅子家火烧铺捣乱。梅子娘没追究,要不得拘留她。二丫问了烧死人的事儿。刘公安叹息,说:“都十九岁,开车来乡下玩的。...”

节目比赛,我们的《红色娘子军》得了一等奖。樱子诡谲,说:“他们都是跳街舞什么,和咱们红色剧目比,政治意义就不行。...”樱子把奖金平分了,大家都高兴,去饭馆吃烤肉、喝啤酒。小胖喝高兴了,说:“南霸天是假的,没有这事儿。”樱子训斥他,说:“再胡叨叨叫刘公安听见了,把你抓起来。...”大家都笑坏了。

我给二丫买了好吃的,包了红包,穿过小树林回家时,看见几个人在路上烧纸,他们应该是被烧死的那两个女孩的家人。柳郎中和刘公安在我们家喝酒呢,看见我和二丫,刘公安说:“你们别到处乱跑,现在咱们县城失踪的十几岁的孩子特别多,自己都要小心。”二丫有点儿迷失,和我说:“都是偷小孩儿啊,咱们这么大了谁要啊?养不熟了呀?”我知道一些,怕吓着二丫,没说。那两个不肯下车的女孩害怕什么我不知道,她们害怕是肯定的。

太阳老大,像要掉下来了。二丫说:“这天真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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