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只是一时空落落,然而假若这个房间改变了,对我而言才是巨大的loss吧。
十四年了,自此搬家到这边来,整体布局都没有挪动过,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列柜、书架和衣柜里填的东西逐渐被不同时期的新物件迭代——然后新物件褪去初见的生涩成为旧物件。
这里像一个地质博物馆,或许四年前的日记侵入了七年前的笔记本。环顾四周——甚至不用真的以眼睛去看,只需凭借头脑里的印象、对空间的了解,就可以微妙地感受到不同的时间在这里一起绽放,“时间”这个维度仿佛在此被压缩。
不是说人是三维世界的生物,所以很难意识到时间中自己的连续性和整体性吗。自古以来讨论“人”是什么的,顶多涉及肉体、精神的和谐,个体与社会的对立,而鲜有提及“人”是所有过去和未来的统一体。但是在这个房间里,至少我能感受到一半了。
我的未来在外面。
所以去年疫情严峻的时候,被圈在家里我总是格外难受,一张小屏幕就是一间课堂、一个小房间就是一方天地的生活我总是浑身都抗拒着,倘若只和有限的过去相联,人会失掉未来的。
人会失掉半条命。
然而房子是非装修不可了,再不装修,四处剥落的墙皮和日趋陈旧而dysfunctional的电器也略略略地吐着舌头笑我。为了肉体舒适的延续,精神舒适不得不忍受一下冲击的挑战。
听说要整成榻榻米的风格。我小时候倒是蛮喜欢。不过这堆从悠久的“过去”遗留下来的物件、事件的经历者和承载者,到时候还能给我多少轻松的慰藉呢,会不会有如错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