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暖洋洋的红色晨光的廊桥
那轻轻荡漾的落日余晖的廊桥,
那古老的夜晚,远方的音乐,
记忆中翩翩起舞的天地,
那个叫罗伯特.金凯德的男人
和弗朗西斯卡的女人,
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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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她却选择放弃这段炙热的感情。
留在庸常的日子里,
宁愿用余生来回味,
两人在一起的每一秒。
爱情这么美,她为什么要放弃?
(《廊桥遗梦》海报)
记忆。黄梁一梦二十年。
最早看《廊桥遗梦》这本书,还在二十多年的大学校园。同名电影尚未问世,小说炙手可热,从美国漂洋过海,火到国内,在排行榜上高居不下。
廊桥遗梦的畅销,在美国曾经掀起一阵离婚热潮,关于“书中描述的婚外恋是否道德”这个话题,在社会上引起热议。伊斯特伍德趁热打铁,把小说改编成电影,搬上荧幕。1995年,电影在国内影院上映,抢鲜看过的同学说: 别去了,没书好看。
小说文字留给我的印象缠绵悱恻、荡气回肠,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读得数度落泪。依稀记得写下的读后随想:“泪水朦胧中看到四周都是紫色的帷幕,重重垂下,我仿佛一只蝴蝶,在寻找出口。”愁绪满结,不知所云。所有的泪水和惆怅,都不是给弗朗西斯卡的。而是献给青春期少女,那颗驿动的心。
听到同学那样的评价,为了不破坏文字留下来的完美印象,果然没有去看电影。
遗憾至今!
学校的后门口,租书卖碟的小摊小贩很多。外文原声中文字幕的影碟,5元一盘,盗版,但并不影响观感。毕业前,买了张《廊桥遗梦》碟片,带回老家。在哥哥卧室里那台VCD上看完。二十出头的我,哪里能看懂中年男女的情和爱,除了最煽情的那段雨中分别,其他并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这张碟不知道遗落何方。
某个失眠的晚上,我胡乱在网上找电影,无意中搜索到《廊桥遗梦》,隔着20多年的光阴,决定重温一遍。
故事。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罗伯特·金凯是《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师,为了拍摄几座廊桥,他驾着一辆旧车长途跋涉来到麦迪逊县,迷路时,正好经过弗朗西斯卡的家。于是,他停车问路。
麦迪逊县是个安静保守的偏远乡村小镇,四十出头的弗朗西斯卡有个和美的家庭,一儿一女一条狗。但是丈夫理查德性格拘谨,内心向往浪漫的她,苦闷寂寥。
晚餐时,她希望家人注意到裙子上的美丽条纹,或者谈论电台里播放的那首曲子。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深深寂寞,家里那头小牛比她得到的关注还要多。那次,丈夫带着孩子和小牛去参加一个牧牛展览会,留下弗朗西斯卡,和四天独处的时光。晚上,她在餐桌边与家中老狗讨论音乐。
然后罗伯特出现,向她问路。
“他身材瘦、高、硬,行动就像草一样自如而优雅,银灰色的头发长出耳下不少,几乎总是乱蓬蓬。”弗朗西斯卡几乎立刻被这个又干又瘦的男人迷住了。
理由?
沉迷是没有理由的,所以才是沉迷。
弗朗西斯卡听到她自己说:“我可以为你带路,如果你愿意。”这个声音令她自己也很吃惊。
车子启动,尘土飞扬。罗伯特说:“爱荷华的空气真好闻。味道蛮独特的?你知道吗?”
“不。”
“很难去解释,从泥土里散发出来,有种丰饶实在,充满生命力,呃,你没闻出来?”
弗朗西斯卡依然摇头,她在心里默默回答:“也许因为我住在这里。”
生活会让我们麻木,所以我们总是要去远方。据说远方有诗。罗伯特就是弗朗西斯卡的诗,从远古洪荒慢慢走来,走了很久很久。
此时,罗伯特越过她白皙的大腿,从车子前端的杂物箱里,取了一包骆驼牌香烟,放开方向盘,任车子自行,用打火机为她和自己各点了支烟。
“点烟只需一刹那间,但这时间已足够使她感觉到他手的温暖和手背上细小的汗毛。”
这个又瘦又干的老头,电影中的年龄远比书中描述的摄影师最起码老十年,但是举手投足,说不来的一股味道。点烟的动作,真TM的撩人。
她带他到了廊桥,耐心地等他做完第二天日出拍摄的前期准备工作。然后,“他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小束野花,是野生黄菊花。‘谢谢你给我做向导,’他温柔地笑着,‘我要找一天黎明来拍照。’她又感到体内有点什么动静。花。没有人给她献过花,即使是特殊的日子也没有过。”
“血涌上她的面颊,她自己能感觉到。她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但是自己感觉好像是做了,说了。”
他送她回家,她下车。带路的任务,完成了。
又一次,她做了让自己惊讶的事情:邀请这个陌生的男人进了家门。
在弗朗西斯卡家的厨房里,她向他诉说:理查德是个好父亲,对我也很好,邻居友善,小镇生活安静。可是,这儿没有我少女时候的梦想。
罗伯特如此回答:曾经的梦,都是美梦,虽未成真,但庆幸我曾拥有过。(The old dreams were gooddreams, They did not work out, but I'm glad I had them.)
在这个厨房里,他们聊天、喝酒、亲吻、抚摸,当然,还有做爱。“那豹子一遍、一遍,又一遍略过她的身体,像草原长风吹过。”
结局。 爱情那么美,她为什么会放弃?
五十二岁的罗伯特,完全不同于她周围的男人,他会念叶芝的诗,会伴着音乐陪她跳舞,也会帮她一起烧饭。他狂野却克制、热情却温柔、超脱却细腻,诸多特质矛盾地交织在一起,正好符合弗朗西斯卡心目中,既是诗人同时又是勇敢而热情奔放的情人形象。
他说:“我来到这个星球,不是为了旅行摄影,而是为了爱你。”
他说:“我只有一件事要说,就这一件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说,我要你记住,在一个充满混沌不清的宇宙中,这样明确的事只能出现一次,不论你活几生几世,以后永不会再现。”
这个老男人说的每一句情话,都像一首诗。
弗朗西斯卡疯狂地迷恋这个瘦高的男子。在短短四天里,她又恢复了女儿身,有了翩翩起舞的能力。每一秒,都过得如她少女的梦想那般,美好。
四天后,理查德和孩子们即将返家。他说:我带你走,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她愿意,千般愿意,万般愿意。可是,她选择,留下。
为什么不跟他走?!
20多岁的时候,我恨不得帮她收拾行李,逼着她和他一起走。从此,他们就能拥有古老的夜晚和远方的音乐。从此就能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否则,每天醒来,面对晓风残月,满腹心事,更与何人说?
为什么不跟他走?!
如今我四十多岁,终于懂得,对弗朗西斯卡而言,留下,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她选择走,我也要劝她三思。
因为罗伯特有着自由的灵魂。是大路,是远方,是所有下海的船。“我是多么爱你,以至于我不忍看你有一时一刻受到约束。这样做等于把你这个野性的、无比漂亮的动物杀死,而你的力量也就随之而消亡。”
罗伯特曾经那段失败的婚姻,可以佐证她的预判。
而对丈夫和孩子而言,弗朗西斯卡的私奔,会让他们后半辈子生活在小镇所有人的嘲笑和异样的眼光里。单单想到,离开后,丈夫所承受的压力,她都觉得不忍。理查德不是她的情人,而是她的亲人。
两人克制地分手,从此天各两端,一生牵挂,从未惊扰过对方的生活。
二十多年后,律师按照罗伯特生前的遗嘱,把他珍爱的相机和他为弗朗西斯卡的照片,寄给她。还有一封信。信写的很长。
“多年前那个炎热的周五早晨,从你的小巷开车出来,是我此生做过的最艰难的事情。”
“我接受所有我谋求得到的海外派遣,只是为了抵挡自己给你打电话,或者来找你的诱惑,而事实上,只要我醒着,生活中每时每刻都存在这种诱惑。”
“我记得所有的事情。你的气息,像夏天般的味道。”
看这封信时,耳边总是萦绕着陈升的歌《浮生若梦》:
我已不再是那个坚硬的灵魂
迎向你柔软美丽的身躯
我爱你 不觉已过了今生
赔了 我的来生 也要去等待
你住的小镇啊 雪花飘飘遍地
是什么时代 管还我爱得这么深
我爱你 不觉得已过了来生
浮生若梦 梦如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