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感,先记为快)
对教育的站位,我不属于保守派,也不属于改革激进派。什么派真不重要,重要的是遵从教育规律。看到许多所谓的改革创新,其实是郑重其事地胡折腾,其实所谓的改革者心里也明白是掩耳盗铃之举,但仍像穿所谓新装的皇帝一样,神圣着,荒诞着,没有戳破它。剪去了大清的辫子,你以为就是革命,拿个文明棍,就装假洋鬼子,可不是鲁迅小说里才有,今天也不少。说这些,并不表示我反对教育改革,对真改革,我举双手赞成,但对扯改革大旗,搞乌七八糟玩意的,我不但是反对,而且鄙夷之。另外,还需要申明,我也不是一个教育抱残守缺的顽固派,我也懂得些去旧守正的道理。什么派也不是的我,今天,特别想呼吁下:教育要彰显那些朴素的力量。
这种朴素的力量,蕴含着一种真诚实在,焕发出更加强大的价值。在我们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我们身边的人,一个朴素简单的动作、眼神、语言或其它细节,却给予我们深刻的影响。寻找、唤醒和激发那些朴素的力量,注入有些虚空的教育现实中,汇成强大的教育能量,是我们当下教育人共同的责任。
提到教育朴素,一下子就想到了老徐。老徐是校长,我和他共事仅一年。当时我初从德育处调任校办,和老徐天天接触。老徐似乎也没提出过什么宏大动听的口号,但其质朴无华以身作则的教育管理作风,就像他自然内敛的性格一样,给人印象很深。高中夜有自修,虽班有值班,但老徐就老在各教学楼层转过来转过去,三节自修,每节他都得过一遍。这似乎成了他每天的健身项目。一发现问题,他就打电话给年级组长,话不多,就说有什么问题。老徐的话却比起那些严厉的批评似乎更有份量。当事人事后知晓,难免羞愧。每周一——也许还有另天,老徐就老早站在校门口。学生一个一个推车或徒步进校门,他就默默地看着,很严肃的样子。但只要你跟他一说话,他往往是憨憨、羞羞、灿灿地一笑,然后用很洪亮的嗓门跟你说。早上来得稍迟点的学生或老师,见到老徐候在门口,总觉得挺难为情的。老徐后来调去了宿迁做新校校长,也是一方之福了。模样不张扬,性格也低敛,教育管理也质朴。这种人和风格,在今天似乎已是越来越少了,与扭着腰肢扯着嗓门喊吸眼球自我标榜的太多人相比,就显得寒伧了。这种“寒伧”的人,似乎有一种日久弥深的魅力。
自然想到一位小学校长。 听一朋友讲,他遇到过一个难忘的小学老校长,常熟的,常在校园里背着个小筐拾捡地上的被随手扔的废纸。小学生们见了就慢慢自觉了。我相信,不光在那所校园里, 就是今后,要是想随手乱扔垃圾时,脑海中也会现出那位老校长的背筐捡纸的样子,也就不敢再扔,或是看到地上被随手扔的纸,也会自觉地拾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看到、听到或说到的新词慢慢多起来,现在就像闹了蝗灾。前段时间去参加规格不低的课程基地培训,三天下来,满脑满耳的,竟是些高大上的概念。事实上,我也郑重其事地抛了不少些所谓的新玩意。其实,说实话,那些词所表达的意思,完全可以非常简洁明了地予以表达,但这显得不理论化没品质。现在大家似乎都兴这个,简单的事,你本来懂,经我这么一说,你就晕乎乎了,我的水平就显出来了。这应是件非常丢人的事。我看老辈人写的教育文字,包括苏霍姆林斯基的,觉得亲如晤语,非常好懂。我们可能丢失了骨子里很老实很美好的传统。直觉告诉我,浮躁功利是当今教育的毒瘤,好传统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
除了人和事,校园里那些朴素的美也多被所谓高大上的现代设施给取代了。没了裸露着的泥土,没了可撒野的树林,到处是水泥水泥水泥。
华师大李政涛教授认为,教育的本质一定是静默的,而不是喧嚣的,因为人的成长,是内在的成长,其过程必然是安静且朴素的,而不是招摇和华丽的。虽然,躁动偶尔会主宰人的心灵,但无法遮掩生命生长的静默本质。教育需要安静下来,过于喧嚣的教育已经背离教育,已经不是教育!的确,真正的教育生活,是师生共同体验静默、思索静默、实践静默的生活。大家知道音乐中有一种叫做休止符的,也有称之为细拉,歌曲乐曲中间的休止符,就是为乐音的进行提供短暂的间歇,从而使整个歌乐更加富有生气、充满动力、节奏鲜明。我国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不是早就说过“此时无声胜有声”吗?就是说此时的休止符比有声的音符还要重要。教育也是如此!静默的教育比喧嚣的热闹的杂乱的教育更加富有生命生气充满动力动能,更有创造力创新性!教育在众声喧哗中会失魂落魄,而有静默的教育,才会成为有智慧灵光的教育,静默的创造力,就是教育的创造力。一位诗人说,“禁闭的唇中含着生存的奥秘。”就是在这样的安静中,学习悄然发生,思考悄然进行,智慧悄然增长,教育才成为教育!
庄子曰:“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教育本质朴宁静,你我何必浮华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