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期,用食疗和睡疗的办法治疗好了我的感冒,我觉得自己已经告别走路好久了。习惯了走路,忽然停了下来,总觉得身体庞大到臃肿,没有了舒服和灵活感。
今天我决定走路回家去看看父母,一举两得的事,是我最喜欢的了。
和往常一样,还是坐一阵子公交车,提早一点下车走路回家。
这一次,我换了一条路线,从邻村走过一程,就到了我的村庄了。
到底是秋天了,沿途已经没有了生机盎然的景象。庄稼地里横七竖八的满是玉米的秸秆,棉花的枯枝,还有在结着种子的荒草。草木一秋,谁也逃不过自然规律。
父亲昨天去省立医院看病,我心里记挂着他,却又不愿意打电话问候,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不愿意打电话给父母,很害怕那种听到他们诉说病痛,而自己又无力替他们受罪的痛苦无奈的感觉。为了逃避这样的感觉,我宁愿跑很远的路,回家看一眼。
人生短暂,就如同秋天的荒野,猝不及防的就荒芜了。
我们都在变老的路上,却总希望父母能够健康的生活在我们想回就回的家里,回家叫一声爹娘,看到父母健康的模样,就觉得非常开心。明知道这很难,但是还是总不愿意接受父母老了病了的现实。看着父母生病痛苦,而又无力帮助,这才是一个人真正难以度过的“亲情劫难”。
到了家里,母亲在后院生火做饭,父亲在浇白菜。母亲见父亲忙碌着,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一看到我,忙着告状父亲发脾气的事。我不说话,我知道父亲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难治的病让他很焦虑烦躁,母亲难免会受些委屈。
我走出后院,问父亲医生怎么说。
父亲还是很无奈的说,没有好办法,说拿了些药回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父亲。一个人在院子里待了一阵,我说:我回去了,您尽量调节情绪,转移注意力。
我知道我说这话很没有底气,痛痒的折磨是很难让人用意志去克服的,何况本已经有点小孩子脾气的八十多岁的老人。
我走出家门,我觉得自己是一种自私无奈的逃离。
我继续从邻村走路去坐公交车。
我尽量的想从眼前的荒芜中寻找些许生机。
突然间,我发现荒草丛生的土地上有棵正开着花的向日葵。
我看到它向着太阳开着的小脸,突然泪目。
它一定是谁不小心落在草丛里的种子,就在这荒草丛里,在深秋季节里,它开放了。比起生长在地里的有运气被人好好侍奉的向日葵,它的脸小了很多,但是同样灿烂。
我感动的是:大自然从来不会让所有的生命在一个季节里生机盎然,也不会让生命在同一个季节里衰败荒芜,哪怕是同样的一种植物,它也一定要让它们有各自的生命状态。上天从来没有让这个世界对生命绝望过。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的心情好起来了,就像这向日葵向着太阳一样,放晴。
我又看到,谁家的门前种了很多这样的小山菊花,无数的小花朵簇拥在一起,正准备开放,等不及的已经张开了笑脸了。样子很是可爱。
还有爬满墙的爬山虎,叶子已经在变红了。不久后,这面绿色的墙壁会变身红色。那又是一种别样的生命风景。
丝瓜以成熟丰满的模样挂在一个电线杆子上。瓜秧已经枯萎了,丝瓜也已经老得无法食用,但我知道瓜瓤里藏满种子,来年的春天种下种子,又换来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和黄花灿烂的夏天。生命本没有真的失去,只是神奇而无法把控的轮回。
我不再惆怅,突然间懂了秋的生命。其实秋是最睿智的季节,它用衰败和荒凉让人接受眼前的现实,又用天空的高远和一些细微处的生机的存在让人心怀希望和期待。它不热烈,也不喧嚣,却自从容有声。我懂了这份智慧的沉默。
远处,风在揺它的叶子,草在结它的种子,我不说话,站着,感受着秋天生命的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