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里有一种刀鱼,在洞庭岸边也见识过,很贵,饲养驯化不容易,原因是它的应激反应过大,捕到渔网里会剧烈折腾,企图逃生,适应新环境的能力差,最后精疲力尽地“过劳死”。而人不同,猴子与狗都非常“识时务”,知道“上善若水”的道理,也由此发生“习得性无助”,就像我现在的样子,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等待灾难给时间带走,等待衰老和死亡战胜痛苦。仔细想想,所有的爱都是痛苦的宣泄,而且是那种积累得已然满盈不可的变为麻木,继而非得付出某种自己,换取更大更厚的容器来装载痛、填充苦,我把这个意思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多半天。
反过来,所有的痛苦都源于爱,每个人都能理解,不是“爱之深,痛之切”嘛。周六一早带儿子去车耳营,参加仁爱基金会国学班的开启会,有一教师嘉宾讲解孩子的注意力与关注力的培养,按照《房室清,墙壁净,几案洁,笔砚正》叙述环境对人心的影响。孩子每次外出总会磨蹭,忘这落那,而且迟到不以为然,什么都不当回事,只表扬不批评的后果。有义工拎着矿泉水给在座的家长发放,一会又来了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也抱着水瓶子给大家发;再后来,另一个小女孩发现墙根有水,取了一瓶夹在胳膊下,晃来晃去,估计她没看见大人是怎样送水给人家的。
中午,我们排着队去龙泉寺吃斋饭,一个小女孩领队快六岁了,进门时取出户口本大小的证件给门卫看,原来是“皈依证”,三年前就取得“贤美”法名,大师兄啊!真心地赞美她,她也自豪地把头仰得更高,这时的阳光更热火起来。紧挨着“三慧堂”的新饭堂,各样人等排着队,由举着白牌子的义工带领,博士的、英文的,鱼贯进入。长条桌子一侧摆着两个不锈钢碗一副不锈钢筷子,塑料方凳在桌下,有人讲解“止语”后怎样示意告知再添饭菜,“海带炖黄豆”馒头米饭,一块锈迹斑斑的水果。一个四五岁小男孩跟着义工,认真地为每人发一颗水果糖,神态庄严。
下午直接从南线爬凤凰岭,孩子妈妈跟着众人说台阶太陡,还没走多远就计划从北线缓坡下等等。途中休息,问戴红袖标的老汉“为什么叫凤凰岭”,他也摇头“就是个名儿”。看着周围黄橙橙的岩石,有如火焰山上跳动的火苗,心说“凤凰浴火重生”吧。佛呀道呀的,把浴火当欲火,非得用道场压住它便取名“凤凰”,宗教总带着传说。儿子碰见一拨年轻人,里面有个鹤立鸡群的老外,称之“视听盛宴”,便跟上去练了一会儿丹麦口音的听力。不久得知那些人是北大学生,稍稍有点犹豫就与人说再见了,不过没有坚持在山上留宿,答应回家吃西红柿鸡蛋面。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