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强--从未试过拥有

记不得是哪年,应是不到十岁的日子。在朋友家看到一幅挂历,一个青年,和一个女子在路边偶然相遇,两人回头互看了一眼,淡淡地。翻到了下页,两人有了更多交集,感情在升温……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了,转眼到了秋天,两人眼中笑意温煦……到了冬天,大雪纷飞,两人已经挽手在一起。

为了这段挂历,频繁跑朋友家,朋友不解,我也不知道心意何为,就是觉得美好。青年说不上有多英俊,只是衣着简洁,神情潇洒,望向女子的那一眼,便知一段美妙的感情开始了。女子长裙飘飘,质朴却纯净,没有现在各种婊气。这样的女子,那样的男子,光明和磊落得像四月的蔷薇般绚烂而明亮。

于是这一幅画面深深留在脑海里,过后看过多少港台剧,却不觅伊人踪迹。想来不过是商业广告画片而已,随意找来的一个青年男子。只不过那青年气质也太好,淡淡地优雅,不似八九十年代的沸腾浮躁。心下疑惑,却不了了之。

当时光匆匆流去二十多年,埋首在俗世里打转,年少的事似乎早已淡忘。

前日,听到喜马拉雅上的30年港台精选,偶然听到陈百强的歌曲,虽然熟悉的旋律,但细细听来,只觉音质婉转之处似乎窥见作者灵魂一瞬。忍不住打开网页追寻他的平生,少年得志,一首歌遍展露才华,更兼得白衣衫裤,端庄大方,在他身边的女郎也似乎高贵了起来。他说喜欢像带着露珠一般的女孩,纯纯的,好甜。旁边的伊人虽然是杏眼梨涡,玲珑可爱。可惜人的灵魂并不能表里如一的,所以才有遗憾,无可倾述的孤独。他的沉郁可想而知。

这样王子气质的一个人,35岁却划上了休止符,短短的一生,却也在世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感慨也罢,时间过去了二十年,遗憾心痛渐渐消退,只余下欣赏。像一只琥珀,透明得让人看见怜惜他的挣扎,也美得让人仍不住握在手中,感受那样一份温润。

如果Leslie是热烈的阳光,那么他就是一轮弯月的清辉。

这种感觉和少年时的影像重叠起来,便知道就是他了。原来我十多岁时,他似乎不怎么红了,少见他的影视作品和画片情理之中。在后来他身故淹没在人烟沸腾的九十年代,再也没人提起。

我们在人世间,总有那么一瞬需要那个一个声音,像风吹进间隙,拂去尘灰,清辉笼罩。

从未试过拥有,惊鸿一瞥中他已留下痕迹,天使曾来过人间。

杨千嬅爱唱陈百强的歌曲,她在很多场合里说过自己喜欢她,甚至在当护士的时候就曾经想孤注一掷去看望生病的他。多年后的贵为天后,呼风唤雨,绝代芳华的她,依旧深情唱下《当我想起你 》:

再记起一些古老的心事

再记起心中一串开心日子

曾在那似已远远的以前

共你差不多天天都相见

曾话过那天起

你已属我永不变

过去的经已不会再出现

远去的一切只会更加遥远

明白到各有各的去路

但我心中始终感到

能共你爱过

暖暖的令我自豪

陈慧琳也说到年轻时爱慕的陈百强,流露出来梦幻的神色。当主持人客气地说,现在的丈夫应是具备那种儒雅的气质,伊人马上向上翻白眼,自然流露出不屑的神情。可见身边那人和心目中那人气质和地位差到那里去了。

你看,这么多,这么美,这么慧的女子前仆后继地喜欢着他。他还是找不到那个人,徒自悲伤。

可见芸芸纵生中,不管是什么人,有财,有貌,有地位他都有烦恼。

他想要的,不过是露珠般的女孩,而那女孩却和别人结婚,那原本有妻有女的却轻而易举地得到。

我要的,是别人不稀罕的。我不稀罕的,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人的一生都在追逐着那自己的幻境,咏叹着从未试过拥有。就算隐约感受到所失的,是自己所有,也堪不破无常这个大命题。兜兜转转,耗尽这一生,寻遍了却失去,不知往哪里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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