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外何足言,人间本无事。
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隋朝的靡靡之音已在大运河的流转中逝去,醉卧君怀的美人终是埋于黄土化作枯骨,率兵起义的先祖在无数次的血流成河之后退居幕后,玄武门之变的刀光剑影已然被盛世下安居乐业的场景所洗涤,外忧内患已定,一派繁荣昌盛。
这是初唐,开国之际,百废待兴,明君居高位,能臣献谋略,贞观之治初显露,愿开万世太平。
生于这样的时代,他无疑是幸运的,然,古来才命两相妨,不许见白头,他虽是才情惊艳,却是英年早逝,令人叹惋。
生于官宦之家,幼年便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家中藏书万卷,自是四书五经熟读,小小年纪便能吟诗作赋,与父辈之人相谈甚欢引经据典不差分毫,与群儒舌战而不失气势以理服人,因而黄发小儿就有了神童之称。
许是自恃才华横溢不懂收敛,许是求知若渴不知分寸,许是与夫子争辩起了求胜欲,十岁不足,便将所读的颜师古注《汉书》亲自作了《指瑕》十卷以纠正其错,传道授业解惑,术业有道,知根知底,如是而已。
许是有过目不忘之本领,许是有兼济苍生之大志,许是博闻强识之好奇心,阅尽百家典籍,知晓诸子知道,他便从师学医,《周易》里的风水玄学,《黄帝内经》的阴阳调和,《难经》里的针灸脉络,大抵给予他的是另一种思考方式,虽是从师学救济天下之道,“三才六甲之事,明堂玉匮之数”无所不知,亦是应了儒家真言,却非他心中所愿,如此,在医书中的惊鸿一面终是不敌朝堂上的指点江山。
三省六部百官之职对他是莫大的吸引力,因而极尽才华之能写了些许歌功颂德之词,在他人的传阅之下,受了推荐得以入仕,也引得君王亲睐,任他作了亲王的幕僚。
太宗已逝,高宗继位,虽是体弱多病,待亲王却是恩宠有加,许是武后在幕后的指点,许是大臣进献的谋略,许是先帝遗诏的规定,他本想通过举荐通过科举入仕朝廷,在朝堂之上进言献策做一代能臣,却因君王一旨诏令做了亲王的幕僚。
他愿以为前有房玄龄杜如晦直言进谏之例,后有太宗以人为镜知得失之言,他便可直言不讳,不必阻拦,因沛王李贤与英王李哲斗鸡玩乐,他劝谏沛王便豪情万丈写了那篇《斗鸡檄》,便被人进言是为挑拨离间之意,欲引起亲王之争,是了,帝王之心如此难测,入仕是因才华之名,被贬亦是因才华之名。
远离京城不得入内,那便远离了朝廷去那偏远之地远望这山河罢,巴蜀之地山路崎岖却是美景无垠,应了失意之人的情怀,身处山水之中,遥望京城,更添落寞。
《咏风》
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
驱烟寻涧户,卷雾出山楹。
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
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送杜少府之任蜀川》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已,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游历之日久,诗词之名日盛,流转于文人宴饮之间,杯影交错,醉意绵绵,周旋于官宦言谈之中,心有点墨,赋笔尽书,久而久之,天才之名令他狂妄,令他放荡不羁,即便因才华之名受贬却丝毫不自知。
在权臣宴饮之中,众人噤若寒蝉,他却不闻不顾提笔尽书,盛筵之中登高作赋,睥睨天下,虽是拂了主客之意,却是艳惊四座。留了空白一处,便骑马远去,惹得众人派追随只为得其意,如此狂放的性格,如此惊艳的才情,注定以悲剧收场。
许是官员仰慕其才华再次任他做了官职,他因善心私藏犯了错的官奴却又害怕被人揭发,索性杀了官奴以平息此事,却因此而触犯法律而再次被免职,虽是才情声名远扬,却因此事有了些许污点,许是彼时官场形势所迫,许是他人嫉妒计谋使然,许是他无计可施无奈之举,终是不能再入仕,虽是保全了性命却也连累父亲贬了官职。此后,不再为官,居于一隅,著书立说,只因去见父亲的那一次航行,不复再见,仅有“渡海溺水,惊悸而死 ”留于人世,任凭他人猜想,未及不惑之年,却是离了尘世,哀痛尤甚。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时运不齐,命途多舛,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
子安,一生欠安,终是放荡不羁一生直言,才情惊艳却是无路请缨,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孟尝高洁,阮籍猖狂,而你叹尽他人之事却是才命相妨,物换星移却只见槛外长江空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