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天
2015.01.30 周五 晴
那段惨不忍睹的记忆
早上照顾完老公,在医院的卫生间稍微收拾下自己,便回单位上班。快到单位时,看到一只从花坛里跳出的野猫被车撞倒,一声惨叫,而我更是木然,恍惚中急刹车,后面的车和我追尾,失去了一贯的处事风格,呆呆地坐在车里。看后面的车主对我怒目相向,看着他电话打个不停……
想起小学三年级时候,学校组织校校联谊活动。那时临近寒假,学校为了迎接我们的联谊队伍,煮了两大锅地瓜粥,而后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学生先去盛,可轮到我过去的时候,突然跑出一只几个月大的猫咪,蹦蹦跳跳很活跃,当我伸手去接碗的那一瞬间,这只小猫掉到了滚烫的锅里,一声惨叫,它就硬挺挺地死在锅里。那一刻,我吓得扔了饭碗,木木地站着,手上烫起的水泡也不觉疼痛……
时隔几十年,很多时候想起来,都觉得是遥远的故事,可今天,再一次的画面冲击,不由地那份体验又出来了。可此时没了那时众多老师、同学的安慰,只有面前这个怒目相对、膀大腰圆的市井男人……
中午领导特地过来关心了下,准我下午不需挂念工作,直接去照顾家人。老公气色有好转,半年多的折腾,虽让他身体大不如前,但似乎我们的亲情更加牢固。
下午婆婆电话要我们周末过去吃饭,借口年底事多推辞了。听得出老人家有丝丝的失落,似乎母子连心,她不时问我小洁爸最近怎么不打电话?小洁怎么不打电话?善意的谎言骗过老人家,转而好好照顾眼前人。似乎是药物作用,老公这几天睡得特别多,但熟睡中的他总是用手捂着胸口,似乎憋气。那张脸没了年轻时的阳光,也没了之前的那份惬意,似乎时光这把刀一直在追求完美,必须把生活的各种色调、纹理精准无漏地记刻在脸上。
徐少波
回复
应对工作,牵挂女儿,照顾老公,辛苦了!
在这非常时刻,你已成为整个家庭的支撑,要时刻提醒自己注意身体、注意情绪。
李克富
点评
一日被蛇咬,十年怕蛇
“看到一只从花坛里跳出的野猫被车撞倒”,伴随着“一声惨叫”,就让我“木然,恍惚中急刹车”,“失去了一贯的处事风格”,以至于“后面的车和我追尾”。
这种表现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害怕”,而是“恐惧”,因为其反应程度已经高于现实的刺激。
不像与生俱来的“害怕”,为人和其他低等动物所共有且与生俱来,其神经生理机制、内部体验、外部表现和适应功能也保持独立,“恐惧”则是在“害怕”的基础上演化而来,正如本篇日记中所描述的,作者所“害怕”的,不只是当下那只被车撞倒的野猫及其惨叫,而是眼前的这一幕唤醒了小学三年级时那段惨不忍睹的记忆:同样是一只猫,也是突然跑出来,在掉进滚烫的粥锅里的转瞬之间也发出了一声惨叫……
包括恐惧在内的所有情绪,都不只是直接现实刺激的结果,更重要的来源是现实刺激激活了当事人过去的情绪记忆。这种触现在的景而生出来的过去的情——触景生情,就是精神分析所言的移情。
人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历史而独立存在于当下的。历史当然不是过去本身,历史是基于当下而对过去的反刍,历史的呈现主要靠记忆。也可以说,我们通过记忆来反映自身的历史。
心理的成长与成熟,离不开挫折和创伤。这二者的区别在于,如果我们能够战胜,就是挫折,它使得我们能够“吃一堑长一智”;而一旦这种挫折超出了我们当时的应对能力,就构成了创伤,尽管当时的我们并没有被彻底击垮,但是我们的防御系统也会对此作出反应,并最终在内心深处形成一个解不开的结或瘢痕,如果再次被碰触,就会引发当时的疼痛。于是,就有了“一日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还有的人是“一日被蛇咬,十年怕蛇”!
就像这位小时候曾经见到过猫被烫死惨状的妈妈,依然会在再次见到野猫被撞时惊慌失措或失魂落魄,当年被“吓得扔了饭碗,木木地站着”的一幕重现于眼前(脑海),她的反应方式依然是“木然,恍惚中急刹车”,结果,车被追尾了——这是比当年扔掉饭碗更严重的后果。
这也算是一种程度较轻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吧?她讲的那个“遥远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她头脑中出现的回闪(flashback)。“闪现过去的情境是指对引发人强烈情绪反应的创伤事件的记忆,就好像当事人重新体验了一次创伤性的事件。”让我们欣慰的是,尽管“没了那时众多老师、同学的安慰”,但心理的成熟已经使她足以面对这个“怒目相对、膀大腰圆的市井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