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的山头,金银花是一种藤蔓植物,是野花。每年的四、五月份,漫山遍野的金银花就慢慢开了,一簇一簇的、一团一团的,有的是金色的,有的是银色的,还没有开的是花苞。每年这个时节,金银花喷香扑鼻,沁人心脾,花香伴着疯长的野草香,和着新翻的泥土气,让整个山野充满着希望。
此时,也是家里三个小孩和母亲最辛苦的时候。住在大山里,一年到头,没有啥能换个钱的,唯有金银花可以卖个钱。我们也疯狂的抓住这个时机,拼命的往山里钻,一篮一篮的,一麻袋一麻袋的将各种金银花给扯回来。母亲经常带着姐姐去山里采花,我和弟弟多半是留在家里拣花。金银花长在一根藤上,花儿细长又很小,叶子也长起来了,如果只捏个花,那样效率很低,并且也买不起价,母亲她们采花的时候,一般都将叶子、花一并捋了下来,或者将金银花的藤也折了,带回家的是一个金银花、叶子、藤混杂的一堆。拣花的时候很有讲究,叶子不能要,藤条不能要,花儿既要留有花柄,又不能太长,太短了划不来,太长了卖不好价钱,很小的嫩叶也可以适当的留一点在花柄上。
我们有时候也跟着母亲山上去采花,哪些地方有,我们都能记得很清楚了,每年都会去,不能去早了,没开不能采,去晚了,被别人采走了,扑个空。金银花开在路边,长在荆棘上,也绕在灌木丛中,我们负责找,母亲就负责采,无论金银花在哪里,母亲都能将其采到,绕在大树上的,就爬上去采;伸在灌木林里的,就钻进去扯;特别是那些长在荆棘中的,就只能靠身体硬闯进去捞出来了。很多次,母亲的衣服都会沾满各种叶子,被荆条刺破,手上、胳膊上、背上甚至脸上会留下一道道荆刺痕,鲜红的血会浸出来。归来的时候,都会满满的一包包,一袋袋。
采回来,分拣好后,就要晒干。如果这些天,天气好,当年肯定是一个收成年。如果碰到连日阴雨就不好办了,既要赶在别人采花之前尽可能的多采些花回来,又要尽快将金银花烘干,而这时也是最考验技术的,采回来不去拣,堆一起就发酵发霉了,拣好了,不及时烘干,就会影响花的质量。每天深夜,母亲都会起来将各种花翻几遍,让湿的能够晾干水分,让火上烘烤的不焦。为了这点花,不分白天黑夜的忙碌的,夜里也不能睡个安稳觉。经常会被母亲的动作惊醒,透着昏黄的灯光看着那忙碌的身影。
金银花晾干之后,就是等着贩子前来收购。他们会开着车,挨个村挨个院落的来收购金银花。农户也不知道行情是多少,贩子说今年涨了点,就高一点卖了,贩子说今年价格低,也只能低价卖了,不卖给贩子,金银花就无法变现。有一年,家里摘的金银花特别多,干的都有好几麻袋,头一天贩子来收购的时候母亲不在家,第二次来收购的时候价格低了5毛钱一斤,贩子说没办法,上面收的价格低了,母亲理直气壮的一定要按上次的价格的卖,最终没有卖成。后来,母亲带着我们三,走8里山路,将金银花挑到镇上的药铺卖了,比贩子的收购价格还低5毛,母亲没有作声。收到钱后,母亲领着我们到镇上各买了一双凉鞋,还买了一些包子,算是对我们三的奖励。
近些年来,虽然没有摘金银花了,但是每次看到香气喷鼻的花儿,总会想起那些摘金银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