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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

大隐于朝,中隐于市,陶渊明“种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式的归隐山野,已然难以寻觅。

村庄曾是隐者的福地,自给自足,和一棵树对话,和一棵草交流,心静静地放下,对着一泓水、一块绿地,悄悄地怦然。

在我的记忆里,二叔算是一个隐者。

二叔在省城上大学,不知什么原因,毕业后背着铺盖回到了村里。村子平静,二叔的归来击起了一串串涟漪,但不久也就平息了。二叔如出了趟远门,到家喘上口气,就荷上锄头下地了。田里的庄稼不认生,和二叔亲热,二叔更是尽心,对庄稼用情,他料理的墒子,总是最干净的。

我小时喜欢缠绕二叔,看他地里干活或家中读书,他有气场,总是把我吸引在身边。二叔似乎对跳龙门没兴趣,何况他跳出又退回了。我曾不止一次,听村里人议论二叔,七嘴八舌,什么样的话都有。二叔不在乎,他最常做的事略显怪异,就是绕着村里的塘口,一圈又一圈的兜来兜去。

几年后,有一姑娘撵到了村里,非要嫁给他,一住就是许多日子,他们绕着塘转,塘是荷花塘,美得很,村里人都说他们般配,天生的一对。不过,最终姑娘还是走了,再也没回头。

二叔一辈子一个人,终老在村里。临终前,把一包手稿交给了子侄,说,会有人来取的。果然,在他归于泥土不久,取手稿的人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伫立在二叔的坟前,半天不语。

取手稿的老人,说出了秘密,二叔立志于写出一部传世之作,书名叫《隐者》。二叔成功与否,不能说透,但作为一种生存方式,入出和出世,倒也潇洒。一辈子干一件事,看似单调得很,但其间又包容了多少情愫?

《隐者》没有出版,岁月隐埋了它。二叔也隐得和泥土隐于泥土一样。

无独有偶,我敬重的一对作家夫妇,在我的心目中,也是隐者,他们把自己隐于文字中。

作家夫妇著作等身,他们所取得的成就,足以张扬,甚至张狂。文学界喧嚣,各种名目的热闹,充满着极大的诱惑。作家夫妇置之度外,各种的喧嚣和热闹,永远和他们无关。

文字如森林,作家夫妇一头扎了进去,他们将自己掩埋在之中,除了太阳能找到,所有的滚滚红尘惹不上边。他们拣拾文字,组合文字,

用一篇篇力作和这个世界交流。

他们的归隐还有种方式,就是一头扎进采访和调查中,一消失就是数月。走进深山野路、窝在山岙里的村庄,他们吃百家饭,听各种难以听懂的语言,良心趋使他们,用灵性和知慧,记下了天书般的情节。

去年大水,我陪同作家夫妇,穿梭在洪水泛滥区,他们用心用情有力,张着眼睛和耳朵,全身心投入,此时洪灾是他们的唯一世界。也算是种归隐吧,水声弥漫,揪心撕肝。之后,他们消失了,无影无踪,让人感觉,这世界他们不曾来过。当他们再次出现时,一部分量沉甸甸的作品问世了。

隐是种大智慧。作家夫妇是智者,是具有深刻思想的智者,他们把自己隐在文字的丛林里,谁能找到他们的去处?

可以找到,也是他们思想和文字的光芒。

作家夫妇又一次归隐了,他们再次进入深山老林。他们告诉我,对某一个山村,己跟踪了整整十年。这次他们将在山村里生活较长的时间,把隐进行得更彻底。

晚间,有好友相聚,喧腾涟涟,一浪一浪的扑来,想到了隐,心由不得抽搐。二叔和作家夫妇,一次次跃入脑海,突然感觉周身的不舒畅,似乎一些地方梗阻了。

隐和静可是一回事?至少隐中有静,静中有隐。

出门看到两种花在开,一是丁香,一是茑萝,它们都隐于秋树的旮旯里,悄悄地吐着颜色。

2017.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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