券,《说文解字》中说道:契也。从刀声。券别之书,以刀判契其旁,故曰契券。去愿切。
既知是去愿切,自然是音同“劝”。然而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的人将“券”误读做“卷”,去声。甚至许多明星在电视广告中也堂而皇之读作代金“卷”,看到这种情况,我不禁忧心忡忡。愈演愈烈的是,竟然还有人在印刷时也将“券”误作“卷”。想来也是,读错了,自然是打不出正确的字了。
大概是汉字形声字较多,所以长相相似的字也有相似的读音。小学生学会了一个“虎”字,在遇到“唬”和“琥”时大约也敢猜测它们读音跟“虎”相似,一旦确定读音相同,聪明的孩子便会举一反三了。然而这种方法也不尽然全都好用。比如你学会一个“川”字,看见“圳”,也读作“川”,便是错误。甚至大人也未必能看到就马上反应过来它是“深圳”的“圳”字。这大概是我们学会了拼音打字,越来越亲近各类键盘,同时渐渐远离了纸笔的缘故。由此,也不难推测,会有人将“券”读作“卷”。
我们在学习汉字时,是由易到难,由常用到不常用的。所以先学习了“卷”,再学习“券”。当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字,便用聪明的脑袋,熊大的胆子,去推测它读作“卷”。此时,若有人纠正他,他必会注意到。这人可能是老师,很大程度上是一位跟我一样喜欢咬文嚼字的语文老师,可能是家长,可能是亲友,也可能是陌生人。孩子大概也会有以下几种反应,据我多年纠正别人错别字的经验而总结出。第一种是接受,全盘接受。哦,原来这个字是这样读,我以前读错了,以后就读“券”,也因此认识一个新字。第二种是质疑,合理质疑。是吗?难道是我读错了?翻开工具书,更大可能是跑去问度娘,得到正确答案,赧然一笑,原来真是我读错了啊,以后改过来。第三种是接受,伪装接受。我读错了啊,好的呢,马上改正。以后也要多纠正我的错别字啊,这样我才能进步。然后继续他的错误。第四种是愤怒,恼羞成怒。什么?我读错?怎么可能?即使真读错了,大家都读错我有什么错?跟我有何干系!
往往这几种类型是按年龄来排序的,年龄越大,知识积累越多,便越容不得别人挑战权威,更不可能认错。还有的人给自己的错误找个借口,反问你为什么只关注我一个错别字而不关注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你读书读这么多就是为了这样挑刺儿,这样咬文嚼字吗?参见国内排名第二的大学校长。
朋友们,你们真的打从心底里觉得找出错别字是在挑刺儿吗?是咬文嚼字?是无意义的事?
不可否认,古人也有写“错别字”,你在学习文言文时,遇到很多跟现在不同的字,语文老师告诉你,这种叫作通假字,记住就行了,以后遇到的多了,也就通了。诚然,文字相对语言来说,要固定得多。然而一个别字究千年啊!或为疏忽,或为避讳,也或许大家都错,何言对错?法不责众,更何况我写错别字你咬我啊?
但假如图书也是如此呢?你看的书别字连篇,大家都认为纠正错别字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挑刺儿,是咬文嚼字,是不合理的,是不必要的,那么各家杂志社把校对辞掉好了,反正他的工作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创造价值还要工资。
越说越觉得气闷,朋友们,这当然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错别字也没那么可耻,不影响你的形象。拒不承认,恼羞成怒才影响你的形象,用你所学的知识来为自己的行为狡辩才影响你的形象。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错别字算什么大过吗?改就是了。从今天起,你知道了“券”的正确读音,也可以去纠正别人。有时候真希望正确的事情可以像病毒一样肆意传播。
同时,“券”这个字也很有意思,它的下半部分是“刀”,有人还会误写成“力”。这就是体现汉字奇妙的时刻,我们从它在《说文解字》中的释义可以得知,“券”本来是古代的一种契据,契据写在竹简上,用刀分为两半,双方各执其一,作为凭证。所以它下边是“刀”而不是“力”。汉字就是这样,音义皆有据可循。有的汉字,当你觉得无法解释得通,可以去寻找它的根源,它已经从甲骨文走到现在,模样大改。尤其是简化之后的汉字,很多部件变为符号,或与其他部件相同,造成歧义。各位语文老师,尤其要知道。用心良苦,还望周知。当然,如果有人跟你大谈简体字的坏处,将简体字贬低得一无是处,甚至背什么“爱无心,亲不见”之类的,不要动摇,不妨跟他比一比书写速度,顺便把提高多少扫盲率告诉他。如果他仍然不肯罢休,就让他抱着骨头拿刀刻字去好了。
另,如果你是文中第二种人,看了我写的文章,问了度娘或是工具书,你会发现这个字还有另外一个读音,那座宝藏,就留给有心人去挖掘了。情绪之下写的文字,不通之处还请谅解。下笔千余言,情绪拽跑了八百里。当然,此篇若有错误,也欢迎指出。态度若好,我会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