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狩岁月-皇城内外
北国的天气微微有些寒冷,秋高马肥的日子转眼之间就过去了,进入瓦剌国,我是在昏迷之中进去的,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连日来的疲惫占据了我的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被俘之后,我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想那时候万念俱灰,已经没有丝毫的希望可言了,现在只能抱希望与朝廷,能尽快的想出解决办法的方法,我每天夜里面,偷偷爬出营帐,但是瓦剌兵瞬时就围了过来,我盯着苍茫的繁星点缀的夜晚,只好长长太息,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我在思索着祖国经历着怎样的磨难。
我从几个连同一起被俘的文人随从那里得知,也先得知伯颜帖木儿俘获了我之后,几次下令想要杀我,但是都被伯颜帖木儿挡住,但是现在的情况还很危险,让我没什么事千万不要抛头露面,尽量躲在营帐之中,我看着这片连绵不绝的大片营帐不停地发出长叹。另外也先几次围攻我大明其他边镇,都被打退了,据说最近正在集合重兵,准备一次大的战争,企图一举拿下大明的疆土,虽然这个消息尚且属于不确证的,但是瓦剌各部落酋长都集合自己本部的人马,聚齐足有数十万之众,这些部众还包括瓦剌人新征服的辽东地区的夷人,这么声势浩大的阵仗,除了跟大明有关,别无可能,因为北方的广大地区除了大明就是瓦剌,其他的小部落或臣服于前者,或臣服于后者,所以不可能让瓦剌人出动如此庞大的队伍去剿灭。
结果正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几天之后,瓦剌人就突破了边镇的防线,直扑向北京,由于大同关之前已经被攻破过,所以他们轻车熟路很快就到达了之前的地点,一路至北京,北京城外瓦剌人嚣张的在城下叫阵,这是多少年来中原再次出现被外族围城的情况,当然这一切我纵然知道真相,我却对此无能为力,因为我如今也如同李后主一样,“一旦归为臣虏”的命运就得听人差遣,我做不了任何事情,我内心深深的羞惭,我感愤于胸,却也无能为力,这时候我才体会到身为一个普通人,一介凡夫俗子的那种无力感,因为我明知道该怎么做,却在现状的艰难性面前无能为力。
与北京城外的紧张局面相对,北京城中的一切事宜却井然有序,这一切得益于两个重要的政治安排,那就是监国的荿王朱祁钰,和负责全国军务的兵部尚书于谦,早得知我被俘以后,北京城里面就立即展开行动,首先一班大臣以于谦为首的大臣劝导着皇太后,建议改立国家储君,立定国本,然后组织京城保卫战。
当然这些建议一开始是有争议的,首先是关于国君的争议,因为我走的时候,曾经已经确立了我的大儿子朱见深的太子之位,所以现在变更储君这件事,在京城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加之瓦剌人不断犯边,而且近至京城,这样的形势之下,一个年仅两岁多的孩子显然是不能拿主意的。于是,于谦等一班老臣都首座在慈宁宫外,等候皇太后召见,在皇太后面前,于谦痛陈,当前国家面临的空前危局,现在形势所迫,必须有荿王出来主持大局;最终双方达成了妥协,有荿王继位,遥尊先皇帝为太上皇,立朱见深为太子不变,这才在宫廷内外统一了方向。
深宫内苑里面,一个小房间,皇后钱氏正一个人坐着针线,其实出身不高的她,从小便粗懂女红,熟悉针织之法,做起衣服来,与宫中一般秀女别无二致。她是想到北国的夫君正在挨饿受冻,所以准备了很多的棉衣物,自从得知丈夫被俘之后,她就开始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内宫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的在佛前求拜,从前虔诚礼佛的她,现在更加殷勤了,整个人也更加慈悲了,仿佛这一切跟自己有罪过似的,我对这一切别无所知,如果我这一生,有什么特别不能释怀的事情,那大概就是对于她的亏欠了吧,新皇帝继位,她很是欢喜,亲自去给新皇帝献礼,并吩咐自己的宫人为新皇帝道贺,虽然她知道九五之尊对于她的丈夫的意义,但是她更想一个活着的朱祁镇,那比什么九五之尊更重要,现在朱祁镇能不能活着,全仗这位新皇帝了,所以她只能抹开眼泪去强颜欢笑以祈求这位新皇帝的一丝旨意。
新皇继位,她的地位随之变成了太上皇后,在宫中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新皇帝除了每天参拜皇太后,还需要礼节性的来问安,当然随着新皇帝地位渐渐得到巩固,之前的请安变得越来越形式化了,有时候就推脱说皇帝太忙,派个太监过来行个礼就走了,这样的事情越来越普遍,不过对于太上皇后钱氏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有一丝希望,都要争取,因此虽然是太上皇后,她还是得仔细巴结好皇帝派来的每一个人,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任意只要有嚼舌根的小人,她们就会受到牵连,如今她在宫中的地位比较尴尬,后宫已经交由新皇帝的宠妃和皇后搭理,太上皇后就除了表面上的尊荣,什么也没有。她还得小心翼翼的深怕有什么事情触犯天颜。
新皇帝继位之后,朝中就开始了进行搬迁还是坚守的意见,两边意见分歧很大,但是最终于谦以南宋南迁的例子,堵住了悠悠众口,新皇帝也决心组织与瓦剌人的决战,由此北京保卫战拉开了序幕,皇城内外的这一切事宜,对于我而言,丝毫的意义都没有,我只能在他们班师之后,见到他们无功而返之时,微微庆幸,当然了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