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里出生的人,大部分都是吃过不少苦头的,按过饿、见过吃人的狼、经历过很多传染病,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这其中就有一个很普通的女人,那就是我妈。
01
我妈是我外公跟外婆最小的孩子了,也是唯一一个女孩,而且还是最不受欢迎的一个,上面有大舅、四舅、六舅,这样的排序是按照家族里的同辈男孩来排的,如今大舅、大舅娘已经过世,四舅从小事智障儿,大概是四十几岁过世的。
外公外婆过世的也早,我没有见过,这几个舅舅印象最深的是六舅,每次去他们家,门口都坐着一个傻子,傻乎乎的笑,傻乎乎的扣指甲,我们从来不敢理他,很难想象当年的妈妈是怎么从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
据说我奶奶的舅舅家和我的舅舅家是同一家,也就是说我爸爸和妈妈还是表兄妹哦,关系好乱啊,我都搞不清楚了。
所以我奶奶非常清楚我妈妈的成长轨迹,我小时候奶奶经常说:“你妈小的时候,家里很忙,都要去干活,没有人管你妈,经常自己在炕上饿着肚子,一天到晚脏兮兮的,直到晚上才给吃饭,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人真可怜。”
妈妈说过,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去喂猪,进到猪圈的时候遇到了塌方,就把自己埋到土里了,外婆听见了塌方的声音,赶过来赶紧边喊人边哭 ,还用手刨土,直到把上半身子刨出来,其他人才赶来,帮忙把我妈刨出来,这才活了过来。
我妈还说过自己头上长了一个脓包,当时没有钱去治疗,一拖再拖最后头顶有一大片没有了头发,只有光秃秃、红彤彤的肉皮,为了遮住那片肉皮,我妈发型总是几十年不变的三七分。
以上便是我所了解的,我妈的童年生活,知道的并不多。
02
我爸是个很懒的人,每天早上起床最晚,不爱干活,只要一有时间,就是睡觉,每当阴天下雨,便能听见炕上有一个鼾声如雷的人,这个时候的妈妈是最生气的,倒霉的便是我了,他们就会因为一个要干很多活,忙不过来,另一个睡着不起来而吵架,吵架之后,我便是那个出气筒。
我奶奶常说一句话,她的这些儿子当中,数我爸最懒,要是没有我妈支撑着这个家的话,这个家早就散伙了。虽然我奶奶并不喜欢我妈,她们的婆媳关系也特别紧张,时不时就不说话了,也就因为我妈脾气好,爷爷奶奶才跟我们家住着。
俗话说勤能补拙,这话说的不假,我妈就是极其勤快,家里家外,只要有活抢着干,跑着干,如果能飞着干的话,她绝对不会跑着干,就是这么勤快的人。
有一年我选择夏天回家,也为了帮忙就给家里分担点体力活,那时候正赶上割麦子,我家是纯手工割麦子,最古老的镰刀,随身携带磨刀石和水,磨刀的时候顺便休息一下,我爸赶着几个羊去放,家里的二十几亩地种的麦子全让我妈一个人割完了。
蹲着割的腰疼就跪着割,早上早早起床,随便吃一口饭,背着水壶趁凉快的时候加速的割,太阳大了放慢速度割,我做好午饭了,大家都吃过了,还有老妈一个人还在麦地里拼命,这时候我爸已经呼呼大睡了,奶奶叹着气说:“干活不要命了,中午这么热,连饭都不知道回来吃,真是让人又气又疼的。”
03
我始终想不明白,一个女人干活,尤其是体力活,非的要比男人强才好吗?爸爸并不是懒得一无是处的人,只要有人表扬他,干活还是挺厉害的,如果只要妈妈嘴稍微好一点,说话好听一点也不至于累的不行。
妈妈累得一米六的人,体重只有八十几斤、累得五十二岁的人,满口牙掉了一半、累得比同龄人老十岁还要多、累得头发白了多一半、累得手指关节完全变形,每当看见她用着粗大的手指做饭的时候,我就要抢着做,每当看见她走路瘸着腿的时候,我就想怎么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但是这一切的问题,在妈妈眼里无所谓,她总是说:“不碍事的”。也许是从小吃过太多苦头,如今能吃饱饭了,做什么都不感觉累,也许是要在儿女面前强装坚强,这些我并不知道,只是猜测。
在我的感受里,妈妈是一个不知道爱自己的人,如果她知道爱自己,曾经割麦子割破脚趾头,就应该回家休息。如果她知道爱自己,干活累了,就应该回家跟爸爸说说自己今天很累。如果她是一个知道爱自己的人,她冬天就应该用热水洗完洗菜,也不至于让手指变形。
如果我是妈妈,我不会把所有的活都干完,我一定会对着自己的男人说:“亲爱的,我今天很累,你能不能帮我把剩下的活干完呢?”
如果是这样的状态的话,妈妈一定会是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苍老,还要为了没有娶媳妇的弟弟去拼搏。
一个不会爱自己的女人,很难得到别人的爱,这句话在我的妈妈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们姐弟三人跟妈妈能说的心里话,几乎是没有,爸爸和妈妈又吵架打架了一辈子,所以要想得到爱 ,就要先学会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