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古言】未展眉★72 兵行险着

第七十二章  兵行险着

落日熔金,红霞似火,万物都被染上了一层灼目的金红色,黄昏逢魔时刻的景致叫人不由地生出一股不安的颤栗感。

蚩尤看着落了漆的将军府匾额,对于进去有些犹豫。

已有一个多月没回来,不知那些不祥的花疯长成什么样了?

上次回府时,不知从何而来的曼殊沙华霸占了整个府院,妖魅而放肆地绽放着。在黄昏霞光的映衬下宛如烈火地狱,让人心生不适。

他本欲将其全部拔除,可云宓却说很是漂亮,让他留下。自那之后一个多月,他在外奔波,几乎将这事忘了。如今再次回来,又不由地想起,到底是拔还是不拔?

纠结了半晌,蚩尤决定还是遵从云宓的意思,留下它们,虽然云宓多半不会再踏入他的将军府,可对于她的要求,他向来拒绝不了。

蚩尤自嘲地叹了口气,整理好心绪,推门进入。

大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可院中景色却叫他瞠目。

茅檐长扫净无苔,花木成畦手自栽。原本凌乱荒芜的院子被打扫得整齐雅致,覆盖在通向正厅道路上的杂草已被清理干净,目中无人的曼珠沙华被修剪地错落有致,干涸的池塘注入了清水,栽种上莲花,还有几尾小鱼畅游其间,包裹主屋的尘土和蛛网被尽数清除,檐下挂了一串小风灵,晚风拂过,铃铛发出“叮铃铃”清脆的响声,给这燥热的黄昏带来几许清凉。

那一瞬,蚩尤简直怀疑自己走错房子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进主屋,屋内亦是干净整洁,他常用的小几被擦地锃亮,上面放着一套青瓷茶具,茶香四溢。

蚩尤正在惊愕之际,一个如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师傅,你终于回来啦!”

伶瑶端着一大碗鸡汤从后院出来,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看师傅啊!”伶瑶把鸡汤放在餐桌上,拉着蚩尤落座,“师傅你还没吃饭吧,厨房里还有些菜,我去端来给你,你先喝碗鸡汤垫垫底。”说罢,她又转身向后院跑去。

清蒸鲈鱼,鸡皮鲟龙、蟹黄鲜菇、夜合虾仁、香糯脆藕,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像一朵盛开的莲花绽放在蚩尤面前。

早知她烧的一手好菜,可之前在绣云峰养伤时,她尽是做些清淡的饭菜,这样的大菜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做。

伶瑶坐在蚩尤对面,端起茶杯,敬道:“请师傅品评徒儿手艺!”

蚩尤不为所动,冷冷道:“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伶瑶堆满了笑,道:“分别许久,徒儿甚是想念师傅,所以一回来就来拜见师傅了啊!”

蚩尤扫了一眼屋外,“这院子也是你的杰作?”

伶瑶连忙点点头,“我前几日来找你时,你没在家,大门也没锁,我进来看了一看,院中杂草丛生,十分败落,我还以为找错地方了,又找谛听大人核对,他说这里确实是你的宅院。我想你平日里都是一个人,肯定也没心思打扫,就擅自帮你打扫收整了下,怎么样,还不错吧?”

她满心欢喜地解释道,却只等来一个不屑的讥讽,“你还知道‘擅自’二字啊!”

伶瑶一愣,不知他为何是这副态度。他一向爱与她玩笑,从未这样冷漠以对,不由在脑中搜索,自己何时得罪他了?

她对蚩尤的记忆只到无量山中她假扮云宓王姬的时候,而鬼方洞中发生的一切她并不知晓,还以为他是在气她假扮云宓王姬。可当时他明明还出手帮她了啊,这一年多过去了,当时不气的他怎么如今却生起气来了?

伶瑶百思不得其解,但因还有求于他,只能先认错。

“你还在为我假扮云宓王姬的事生气吗?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她的态度让蚩尤起疑,难道她真的不记得鬼方洞中发生的事了?不过仔细一想,那时的她的确像变了一个人,若说她是被附身了,不记得倒也情有可原。可附在她身上的那个人又为何会认得他,还要杀了他呢?

可看她现在这样子,就算问她,也未必会得到答案吧!要搞清楚事情真相,只怕还得他自行寻找。

思及此,蚩尤决定按兵不动,顺着伶瑶的话接下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自然不会生你的气,我气的是你擅自做主,把我这满院的曼殊沙华拔得就剩这么点了,你如何赔我?”

“啊?”伶瑶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愕然道“你喜欢曼殊沙华?这种不祥之花你怎么会喜欢?”

“我就是喜欢,不行么?”

伶瑶暗暗叹了口气,撇了撇嘴道:“行行行,是我错了,不该‘擅自’替你做主的!我明天就给你重新移栽上!”

蚩尤嘲道:“曼殊沙华,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种花简单,但是你怎么赔我这一千年的损失?”

伶瑶见他如此咄咄逼人,不觉有些羞恼,可一想到还要求他,只得压着这恼怒感妥协道:“好吧,那你说要我怎么陪?”

“这个嘛……”蚩尤夹着下巴,仰天做思考状,想了一会儿,笑道:“你陪我一千年,再等花开,如何?”

见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伶瑶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又被高高吊起。这一年多来,既不见他来寻她,也不见他有任何消息,她还以为当初说想要她的话,不过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挑衅敖绍的玩笑话,谁知他又在此时旧事重提,真不知他究竟何意?

伶瑶恼道:“又在胡说,你明知我从一开始就只有成为敖绍龙王妃这一目的,你说好了要帮我,如今又出尔反尔,自食其言,你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蚩尤讽道:“你一个姑娘家整日里追着男人跑,巴巴地往上贴,无名无分地赖在男人身边,你都不觉羞耻,我为何要觉羞耻?”

蚩尤这话不辄为一把利剑,狠狠插进伶瑶最痛处。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握筷的手微微颤抖,像是用了全部力气才让筷子没有掉落在地。

她瞪着蚩尤,不甘示弱,“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之人,那你为何还要要我呢?”

此话一出,倒是把蚩尤噎住了,他“哈哈”一笑,“没想到许久不见,你倒越发牙尖嘴利了。”

“都是师傅教的好!”

“呵呵,这我可不敢当!”蚩尤边说边将碗中鸡汤一饮而尽,咂着嘴道:“你费了这番心思来讨好我,是为了敖绍要娶高辛念卿一事吧?”

“你知道了?”

蚩尤不屑一哼,道:“你想求我什么?”

伶瑶正色道:“我想知道,当初拜托你破坏婚礼的那个人是谁?”

“怎么,敖绍黔驴技穷了?”

伶瑶也不避短,“的确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所以我想知道是何人要你不见血地破坏婚礼?这或许是我破此局唯一的途径了。”

蚩尤边吃边盯了她好一会儿,悠哉悠哉地说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如何回报我?”

“我救过你的命!”

“我亦救过你的命!”

“你受伤时我尽心尽力地照顾过你!”

“你受伤时我亦帮你疗过伤!”

“我替你解了冰魄银针的毒!”

“我在无量山替你瞒了身份!”

“我一一”伶瑶词穷。她与蚩尤的关系本就复杂,根本不可能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她实在找不出理由可以要挟他。

见她已无话可说,蚩尤也不着急,吃菜喝汤,悠哉等之。果然,没过多久,伶瑶就败下阵来,央求道:“那你说,要怎样你才肯帮我?”

蚩尤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享受着主动权操之在己的得意,唇边不禁勾起一抹诡秘的笑。

那种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让伶瑶陡生不祥,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承受。

半晌,蚩尤叹道:“要你离开敖绍是不太可能了,那我退一步,你予我一诺,将来我要你做件事时,你必为我做到。”

伶瑶却道:“这可是你第二次让步了,之前在玉山上你也是要我为你做件事却又不说是什么事,这次还要这样吗?”

“你记性还真好!”蚩尤抚头大笑,道:“你本就身无长物,能给的你又不愿给,但好在你这人言出必行,所以我不如让你多许几个诺言,以备日后不时之需啊!”

伶瑶想了想,道:“你知道我的底线,只要不是伤害敖绍的事,我都会尽力为你去做的!”

蚩尤惋惜道:“好吧,就这么说定了。”顿了顿,他继续道:“当初要我破坏婚礼的人就是高辛念卿本人。”

“是她?为什么?”

“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妖。”

在蚩尤的安排下,伶瑶秘密见到了高辛念卿。

她独自一人乘夜而来,夜风灌进黑色斗篷,让她远远看去好像一只夜行的吸血蝙蝠,虽然身形不大,却极具攻击性。伶瑶心中不由一颤,生出几分畏惧。

然而进到屋内,斗篷脱去,显露出来的却是一位如羚羊般优雅、高贵、灵动的女子。

高辛念卿将斗篷脱下,宽袖飘逸的白色长裙将她清冷的气质烘托地一览无遗,像不染纤尘的月宫仙子,遗世独立。可是,她看她的眼神却是温和的,磊落的,犹如夜空明月,明净皎洁,让人心生敬意却不致疏远。

难怪敖绍一直说,假若是她来做龙王妃,不仅天后反对不了,就连族中长老也不会有异议。光是这外显的气质与形象就已经是龙王妃的范本了,更别说身为王族之女所练就的智慧与气度!相比之下,她简直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野猫,自以为是地耀武扬威着。

陡然而生的自卑感使伶瑶把之前准备的一肚子话梗在胃中,隐隐作痛。

高辛念卿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尴尬,温柔笑道:“伶瑶姑娘比春日宴上所见消瘦许多,是日子过的太辛苦了吗?”

伶瑶慌道:“还,还好!多谢王姬关心!”

高辛念卿又笑道:“看来这敖绍的龙王妃不好当啊,幸好我志不在此,否则必不能像伶瑶姑娘做的这般好。”

本是带有讽刺之意的话被她以幽默而真诚的语气说出,反倒变成了带着亲昵感的调侃,瞬间卸下了伶瑶的心防。

高辛念卿拉着伶瑶在小几边落座,为她倒了一杯热茶,缓缓道:“我听说,红龙王大人想杀了我,是姑娘你劝止他的。念卿在此谢过姑娘救命之恩了!”

伶瑶连忙摇手,道:“王姬言重了,不过一句话而已,怎么担得起‘救命之恩’这四个字!”

“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很多时候却很难说出口,尤其还是这个人是自己的情敌时。我在这天帝山也有三百年了,见惯了后宫女人口蜜腹剑的样子,却未见过像姑娘这般坦荡的。”

伶瑶怔了会儿,突然笑叹道:“王姬如此高赞我,莫不是要捧杀?亦或是接下来要我所做之事必是万分凶险之事!”

高辛念卿加深了笑意,道:“伶瑶姑娘果然聪慧,我还真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希望伶瑶姑娘帮我配制一些可让人假死的药?”

“假死药?”

“是的,我打算逃婚。可若在婚礼当日逃婚,无疑是重重扇了求娶我的王子開一记响亮的耳光。開殿下是个好人,他不应该遭此羞辱,所以我想以病逝为由,保全他的名誉。故而希望伶瑶姑娘能帮我制造这个假象!”

伶瑶沉默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重展笑容,“我真后悔当初在天帝山时碍于高辛天妃的威势,没有去拜访你。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位妙人,我宁愿被罚,也要与你相交。不知现在可还来得及?”

高辛念卿笑道:“你我虽未相交,可你送来的香我却十分喜欢,浓而不俗,香而不酿,清雅干净,十分像那人身上的味道。”

“那人?是你心仪的那位吗?”

“嗯!”一说起自己心爱之人,高辛念卿端庄的脸上飞起两抹红霞,平添了许多女儿娇媚。

伶瑶微笑道:“我真心佩服你,竟然有勇气放下身份地位家世财富,和心爱的人远走高飞。你为他牺牲那么多,值得吗?”

“两情相悦就不叫牺牲了。”高辛念卿道:“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为我付出了许多。一段感情,总要两个人一同努力,才能长长久久,不是吗?”

伶瑶点头认同,“是呀。那你们准备去哪呢?”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没有人在乎我们身份的地方。”

伶瑶惋惜一叹,“没想到才相识就要分别,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高辛念卿拉着她的手笑道:“会有的。”

回到旖云殿,伶瑶把与高辛念卿见面的情况告诉了開与敖绍。

两人无语了许久,最后,開用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没想到这高辛王姬平日里看着冷清冷血的,骨子里竟是这般痴情勇决。连我面子的问题都考虑到了,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细腻啊!”

“还很温柔!”伶瑶打趣道:“是不是觉着特别可惜啊?”

開笑笑,“不能与此佳人携手白头,倒的确是一件憾事。”

伶瑶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你这样的佳公子总有一天会遇到心仪的淑女来配的!”

“但愿吧!既然她已策划好了要逃婚,那我们就假装不知,仍按礼制准备婚礼好了!”

“嗯,念卿也是这个意思。”

“你竟直呼她的闺名,看来你俩关系很好嘛!”

伶瑶甜甜一笑,“我俩一见如故,相逢恨晚。若不是被这时局所迫,怕是会成为常伴左右的好朋友呢!”

開调侃道:“你还真是和谁都能交朋友啊!”

伶瑶知道他暗指蚩尤、明阳,却无法反驳,只好装傻,一笑而过。

送走了開,屋内只剩敖绍和伶瑶。

敖绍把伶瑶抱上床,自己则端起侍女送来的红枣银耳羹,一口一口地喂她。

伶瑶不好意思地想接过碗,却被他拒绝,“夫人辛苦了,理当由为夫来好好伺候伺候。”

伶瑶调笑道:“你看你,把自己说得跟个只能主内的小媳妇儿似的!”

敖绍苦笑道:“这件事上,我的确无能为力,若不是靠你,恐怕我们是解不了天帝的这道难题了。所以你功不可没!”

他的称赞让伶瑶喜上眉梢,可转瞬又浮上一层忧色,“只是,这么一来,你又无法知道你母亲当年的真相了,对不起。”

“无妨,此次不行,自然还有其他办法!只是,我想不通,为何蚩尤愿意帮她?”

“我也问过蚩尤,他只是说念卿与他的一位故人很像,所以愿意帮她。”

“什么故人?”

“不清楚,他说时间太久,他已经不记得那位故人的姓名容貌了,只是还残留着一些感觉。念卿也给他这样的感觉,所以他愿意帮她。而且,与念卿相恋的那个妖也为他做了许多事。”

“你可知是谁?”

伶瑶点点头,“你一定想不到,与念卿相恋的竟然是我在钟山鼓的山洞里见到的青衣男子,钦丕。”

敖绍眉头微蹙,“是他?”

“是呀,我知道时也是吓了一跳。原来那个时候钦丕出卖钟山鼓就是为了攒功啊!据说后来他还为蚩尤做了许多事,因此,蚩尤才愿意帮他们吧!”

敖绍挑眉问:“那蚩尤为何又愿意帮你?”

“我一一”伶瑶语塞,纠结着是否要把和蚩尤的约定告诉他。

可敖绍已从她的表情猜出一二,不等她回答,便继续道:“我这样问只是想提醒你,今时与往日不同,你已怀有身孕,蚩尤与我毕竟有血仇,敌友莫辨,若让他知道了这事,恐他会伤害到你,所以还是和他保持距离为好。”

伶瑶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事结束后,我便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敖绍最爱她这般乖巧听话的模样,忍不住在她唇上一吻,“乖,早点休息。明日开始还要给高辛念卿配药,别太操劳了。”

伶瑶顺势窝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小声地问道:“是不是这事结束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敖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家便是他的红南国,于是抚着她的秀发,道:“是啊,等这事结束,我们就一起回家,去过逍遥安生的日子。”

伶瑶闷在他胸前,微微“嗯”了一声,然而心中却丝毫不敢放松。

只怕高辛念卿这事看似是个结束,其实是个开端。以天帝的心思城府定不会只设这一局,他既已挑起了事端,往后只会还有更多的圈套陷阱。她究竟能破到什么时候呢?

越想,伶瑶越觉得疲倦万分,很快就靠在敖绍怀里进入了梦乡。

事情进行地十分顺利,伶瑶透过蚩尤将药秘密送予高辛念卿。没多久,高辛念卿从小小发风寒开始,逐渐发展到高烧昏迷,卧床不起。

高辛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几乎将整个御医馆搬到冷月殿,御医们轮番上阵,皆束手无策,就连葛胡都查不出缘由。高辛念卿就这样一日日消瘦下去。

而開这边,按着礼制准备婚礼,并时时派人送去各种名贵药材,似乎十分重视这位未过门的王子妃。

可高辛念卿的病情依然没有任何好转。

入夜,蚩尤依约来取药。

伶瑶将药交给他,细细叮嘱道:“这是最后一次的药了,五日后,她将陷入假死,药效有二十个时辰,时间到后,她自然会醒来。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蚩尤看着手中的药,道:“准备好了,高辛冷基本已经放弃了,命人将她移到了冷月殿外的茅屋里,只派了一个侍女照顾,等她死后,侍女必然要去报信,到时候钦丕就趁机带走她,我再用假尸体代替她,替她下葬,只要葬礼一结束,这世上就再无高辛念卿此人了!”

伶瑶点点头,“那请你转告钦丕,我虽已尽全力排除药中的毒性,但她的身子多少还是会有损伤,待她苏醒过来后一定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才行,还请钦丕照顾好她!”

蚩尤无奈一笑,“放心,就算你不说,他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她的!比起高辛念卿,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

伶瑶顿时疑道:“担心我?为什么?”

蚩尤自觉说漏了嘴,心中懊恼,面上却毫不改色,只道:“敖绍风流成性,你跟着他,本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我才让你早早弃了他,做我的女人,你不听,那就得多担心担心自己啦!”

想起敖绍的警告,伶瑶忿忿一瞪他,道:“满嘴胡言,咱们走着瞧!”

“哈!竟敢说我胡言,好啊,我们走着瞧!”

说完,蚩尤转身离去,临走时不忘丢了一记挑衅的眼神给伶瑶,弄得她不由地心慌起来。

今夜的蚩尤说不出的奇怪,总觉与平日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伶瑶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安慰自己想多了,强压下心中不安,等待高辛念卿顺利脱逃。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等到的却是高辛念卿葬身火海的噩耗和天帝的拘捕令。

高辛冷控告她杀害王子妃,誓要她一命还一命。

由于此事牵涉到天后、王子開以及高辛念卿的清誉,伶瑶不敢轻易辩解,只能任由天帝将她羁押。

或许是有前车之鉴,亦或是慑于王子開与南海红龙王的威仪,狱卒对她倒是恭恭敬敬,并未有半分为难。

走进与之前相同的牢房,伶瑶的唇角忍不住泛起苦笑,上次是两个人进来,这次却只有她一人了。

不!她忽然抚上尚未隆起的小腹,表情变得坚韧而笃定。既然上次是两个人一起出去,那么这一次,她仍要两个人一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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