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失眠。她断然不会叫我忘掉任何一段时间
夜幕覆盖在这片江南沃野,雪地冰天里,最适合不过与理想来一场短暂告别。
还是一个孩子时,好像根本不知道寒冷为何物。轻轻哈一口热气,马上就能将春天唤醒。
在雪地里玩耍,小手冻得通红,如同幼小的火苗,穿梭在冷冽的朔风中。
如今这把年纪,那火苗似乎早已燃烧殆尽,只留下一截木炭一般焦黑的心。
我曾经有一把木剑,我将它练得出神入化。妄想拿着它就可以一统江湖,称霸世界。后来才发现,世上的大人们都开始讲道理,讲法律。你武艺再高似乎也干不过人民币。
我也有过一个青梅竹马,我向她允诺过非她不娶,她也奖励了我半块橡皮并承诺我可以无偿越过三八线十次。我们共有着无数令人艳羡的回忆,也一起携手走过了很多蛮荒之地。村里的竹林、废弃的老屋、她家摆旧物的阁楼,这些都曾留下过我们海誓山盟的足迹。
没有人可以否定我们的爱情,只是后来她转学去了别的小学,我们不得不断了联系。直到那个教语文的马老师出现之前,我还一直把她视作我生命中的唯一。
前段时间听说她结婚了,新郎是以前班上成绩最差的那个男生。结婚现场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气质还是那么熟悉。我却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臃肿的女子与记忆里那个跳皮筋时身轻如燕的马尾辫女孩联系到一起。
当然我一点也不难过,小时候说过要给她幸福,现在,她显然已经找到。虽然那人并不是我,可这结果也是皆大欢喜。
之前只是一味地想要快长大,却在一次次跌倒后遗失了自己最锋利的武器,最纯真的初心。木剑若有灵,定不会瞧上如今它主人的这副窝囊相。青梅竹马嫁给了曾经我最鄙视的差生,也让我这个所谓的好学生怅然若失。
不以理想做幌子,不和欲望拜把子,我的心中仍有一万匹野马,只是天寒地冻,我要把它们都先关起来,喂足草料。待春回大地,看万马奔鸣。
屋内寒气越来越重,我的眉头却越来越松。
这场失眠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