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

洛晴峰上,孤雁亭,红顶仙鹤一直在叫。徒弟们都说,仙鹤的声音清脆悦耳,与山顶的大钟竟能相和。

这是鸣叫的第七天。

古书上说,仙鹤嘶鸣七天,就必然有一个得道之人会在遇仙崖上羽化飞升。

近百年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至少,院里的老翁从来没见过,他已经快一百岁了。

每次喝上两盅,老翁能聊上好几个时辰,问他真假,总以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亲眼见到过这事儿回答,哈哈一笑之后,便呼呼大睡。

“师父,此事是真是假?”大徒弟关切地问道。

童颜鹤发的师父背着手,在大厅里踱着歩,不紧不慢,神态平和。厅里几名徒弟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徒孙们围在厅外,交头接耳,一脸神往。

师父抚了胡须,匀匀呼气,将长眉与白须微微抚动。“这自然是真的了。”语毕,徒弟们跪地,齐声恭贺师父,厅外的徒孙也跟着跪下,混着嬉笑声。

师父觉得这几日内息翻涌,周身舒泰,有着说不出的惬意。但是子时到辰时这段时间,丹田之下三寸,却又燥热不堪,呼吸打坐之后,又十分舒服。

仙鹤的叫声回荡在山谷,似乎在催促师父别耽误了飞升的时辰。

师父将琉璃剑交到大徒弟手中,又耳语了几句。安排妥当之后,转身走出大厅,飞身而去,偌大的厅堂没了师父显得孤单。

师父身后又是一阵恭贺之声,也有徒弟舍不得师父,偷偷抹着眼睛。

“师父,师祖是不是下山买糖人儿了,他还回来吗?”一脸稚气的小童扯着师父的衣角,神情严肃的师父摇摇头,只叮嘱了一句好好修炼便不再说话。

师父背手而立,衣袂飘摇。遇仙崖上,好似一名仙翁。

今日,师父要飞升。

仙鹤还在鸣叫,清脆的声音略微变得有些嘶哑,这一整天,没停过。仙鹤大叫三声,山谷里祥云开始聚集,几声闷雷隆隆作响。

有些凋敝的小道观里,大家都忙着收衣服。

是时候了。

师父仙步轻盈,神态祥和。

遇仙崖下,一名仙翁在飞升。

仙鹤的鸣叫声响彻山谷,惊起百鸟乱飞。

稍傾,雷雨大作。又片刻,云销雨霁,天虹横亘。

徒子徒孙拜伏在地,高呼恭贺师父师祖,吓醒了迷迷糊糊的老翁。

“老爷爷,你知道师祖去哪了吗?他是不是偷偷吃好吃的去了。”小童挤起脸颊,歪头问道。

“呵呵呵,你师祖啊,变成仙鹤去耍了。”

小童不明白老翁的话,转头想追问,老翁又睡得沉了。小童又踢着石子,跑上了孤雁亭。

“小鹤小鹤,你不要再叫了,你太能吃了,我的食茱萸做的酱都让你吃完了,我都没有吃的了。”小童喂了仙鹤七天,仙鹤就吃了七天的食茱萸酱。

仙鹤一摆头,啄了小童屁股,又看了看水井......

后记:师父飞升的消息传出去后,小道观从此香火鼎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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