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山川,我向来对湖泊情有独钟,因为我相信,湖水是有灵性的,那是大地的眼睛。我曾经追寻着白蛇许仙的美好传说,来到杭州的西湖,可是无处不在的人造景观和摩肩接踵的喧闹人群让我大失所望。心中更向往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树木参天的孤岛,离离草长的原野,黄沙无际的大漠…天地大美本应无言。于是,我寻到了远东的贝加尔湖。
俄罗斯的贝加尔湖,曾经是中国史书里记载的北海,也就是苏武牧羊的地方。苏武在此总共待了十九载,白发苍苍,方得归汉。在《苏武传》里,这是一个荒无人烟的所在。除了苏武,怕只有那茫茫北海,那数百头公羊。苏武的故事,让贝加尔湖这个名字,凭空增添了些许苍凉和悲壮。
然而,之前我是不曾将这两个地名联系在一块的。我对贝加尔湖的想象,多半来自李健的那首《贝加尔湖畔》,“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我们流连忘返,在贝加尔湖畔…”深情款款,如诗如画,惹人遐想。
图片发自简书App
那一天,我终于寻到她,她在我眼里,我在她怀里。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淡蓝,恍若天堂的颜色。
在贝加尔湖,看不到人类对自然的强加干涉,湖畔的小镇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利斯特维扬卡。我们住在橘子树旅店里——一家华人开的旅店。橘子树坐落在湖畔的山脚下,当我推开房间的门,一阵清新的山风将后门的门帘扬起,映入眼帘的是阳台外山坡满目苍翠的绿。我一下子便爱上了这座山间小木屋。
没有国内景点随处可见的喧闹,这个小镇始终是宁静悠闲的。湖水不设护栏,人们随时可以与清澈的湖水亲密接触,几个金发碧眼的女孩晒着太阳,看到我们拍摄,友好而羞涩的伸出剪刀手;两个男子从船上跳水,在我们的惊呼中,又爬上来,再投入湖水的怀抱。环湖铁轨旁正在举办一个露天party,人们伴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阳光明媚却不炎热,微风习习,没有拥堵的车流,没有熙攘的人群,一切不疾不徐。
图片发自简书App
而贝加尔湖最美的时光,要数清晨与黄昏了。
清晨的贝加尔湖,弥漫着一层轻纱似的薄雾。远山是一抹浅浅的黛眉,天地寂静无声,只有湖水轻拂沙滩的声音,海鸥从淡蓝的湖面掠过,传来清朗的叫声,几只牛旁若无人的漫步到湖边饮水,人靠近也不躲闪。湖畔的林间有俄罗斯人露营的帐篷,我们放轻脚步,悄悄经过,怕惊扰到睡梦中的人。在这样广袤的湖边,很容易想起古人关于江山无穷,风月无边的感叹,俗世那么多烦扰,在这湖水旁却是可以欣然忘忧的。来湖边洗漱的俄罗斯小伙友好的和我们打招呼,那标准的中文让我们很欣喜——因为我们之前算是体会到语言不通的狼狈与趣味了。回家的途中看到树林里一对情侣在营帐边拥抱,爱情那么好,一切都那么好。
而黄昏的湖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夕阳的余晖将宁静的村落染成了暖黄色,湖面则是一片温暖的金黄,夕阳从云层中投出一束束光——那是传说中的耶稣光。夕阳渐渐西沉,即将投入远山的怀抱。为了留住这短暂的光影拍几张剪影,我们追寻着落日,跑到了很远的湖边,却等来了远处飘来的乌云,一场大雨倾盆。大自然就是这般随性啊!我们往回一路狂奔,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于是我们四个人在异国他乡的小餐厅避雨,一场雨让各国的旅人都聚集在这里,中文、韩文、俄语、英语交织在一起,奶茶冒着热气,暖黄色的灯光,映照着几张年轻真诚的脸。明明狼狈,却那么温馨。
图片发自简书App
后来,我问小棠会不会怀念那个傍晚淋的那场雨,她说会。就像诗里写的: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你永远不知道,这样的相遇,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某一个早晨或是黄昏,又或许是某一个夜晚。青春和友情,在这一刻,闪闪发亮。
我也会。我无比怀念那个黄昏。也想念着贝加尔湖畔的大片白桦林,想念着奥列红岛上一望无际的原野,宁静无人的原始森林,想念着小木屋内的欢声笑语,还想念着湖畔丛林里的露天野餐,独属贝加尔湖的鲜鱼。
曾经我倾慕着古人关关雎鸠的自然之恋,向往着纯净飘然的简朴生活,可是我却在这个利欲纵横、人心浮躁的世界,渐渐迷失本心。可是就像陶渊明心中有桃花源,梭罗心中有瓦尔登湖,还好,我的心里,有一个贝加尔湖。
多想某一天,我再遇见你,也许隔着悠长的岁月。也许会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日子,从绿草如茵的湖畔走过;也许会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静静坐着湖边,看月光温柔地洒满湖面,那般深情。
图片发自简书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