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外十里的一座山神庙,傅介子和所有的人都驻扎在哪里。
庙的正中央,正点着一堆大火。众人围坐在四周。
这里地处西北,昼夜温差极大。况且现在已过立秋节气,天气已开始转冷。此刻又接近深夜,天气寒冷。只有在这堆火的周围,才能感觉到温暖。
傅介子见江城子平安归来,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饱含泪水的重重的在江城子肩上拍了两下,所有的言语尽皆包含其中。
他们在临行前曾共饮血酒,发誓此次行动若不成功绝不罢休。但若要完成皇上交付的使命,他们必须做好杀身成仁的思想准备。作为首领的傅介子,他向对他的百人勇士表示,一定会尽可能的让每一个人都能平安归来。
首次行动,就让自己最得力的手下江城子有去无回,以为江城子就此送了性命,傅介子心中感到万分自责。
而此刻,见到江城子平安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傅介子一时间竟悲喜交加。心中那分自责与担忧,终于因见到江城子的平安而突然消逝。
仁川说道:“这些天我们都以为你……”他却不想再说出“死了”这样不吉利的话来,只是跳过继续说道:“那晚长空身负重伤冲出来告诉了我们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以为你殉职了。我们大家都很难过,特别是首领。”
江城子向傅介子抱拳道:“对不起首领,属下让你担心了。”
他们原本当以“大人”相称,只是怕被外人知道其身份,所有一般人之间皆以姓名相称,而对傅介子则以首领相称。
傅介子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
这时长空也过来,与他相拥一抱。长空对江城子曾以性命相搏助自己脱逃的举动,却并不能以“感谢”之类的言语所能表达,所谓大恩不言谢,是以万般言语,长空尽皆以此为谢。
仁川继续说道:“这几天城里到处是官兵搜查刺客,我们都也都一直躲在客栈里,没敢出去到处走。你这几天都躲在什么地方?”
江城子简要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躲在王宫内,那个地方是王宫的柴房,平时少有人去,所以没有人发现。到今天自己伤势已无大碍,所以才回来向首领及各位兄弟报平安。”
他却决口不说是躲在夕月公主的房间,是公主救的自己。
傅介子听罢,叹道:“也许这就是天意,我们此次行动必不辱使命。”
江城子又道:“今天我悄悄出王宫的时候,发现王宫内有些异常,绝不亚于那晚我们刺杀楼兰王的情形,不知道是否是首领又有所行动了?”
他明知道是因为夕月公主的事,却不直接说出来,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知道夕月公主的事。
仁川说道:“不错。这几天我们打听到原来楼兰王的妹妹夕月公主一直以来都在城里的一家茶铺为过往的客商免费提供饮用茶水,所以今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去将夕月公主劫持了回来。”
“如此说来,那楼兰公主此刻在我们这里了?”江城子问道。
众人不答话,只是朝着庙内最里面的神像方向让开一条道来。江城子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少女独自一人坐在神像下方,手脚都被绳索束缚,嘴里也被塞了棉布堵着。
正是夕月公主。
夕月公主此刻也向江城子望来,明亮的眼眸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敌意,几丝凌乱的头发在她垂落在她清秀的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然显得娇艳动人。
江城子心中不觉隐隐一怔痛楚,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被这样对待。他慢慢走过去,眼神与夕月公主交汇,似乎是在安慰她,安慰她只要有他再,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夕月公主望着逐渐向自己过来的江城子,充满着敌意的眼神也渐渐转变成了哀求,因为她知道,也许他会看在自己曾救过他一命的份上,他能设法放过自己。
江城子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却回头向众人问道:“她就是楼兰公主?”
仁川道:“不错,就是夕月。你见过她?”也许是因为他见江城子如此问,而且他又在宫里呆了好几天,所以以为他见过夕月。
江城子忙回答:“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见过楼兰公主呢?”
然后又向夕月望去,夕月也惊望着他,似乎实在责骂他的忘恩负义。江城子眼神透露出一丝歉意,却也似乎在向她解释:“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江城子回头来向傅介子说道:“首领,既然她是楼兰国的公主,我们劫持了她,但我们也不应该如此对待于她。我们的主要目标是楼兰王,而不是楼兰公主。所以我觉得还是对公主以礼相待比较好。如此日后对我们也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此话怎讲?”傅介子问道。
江城子道:“我们都知道,夕月公主虽然是楼兰王的亲妹妹,也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但楼兰王和公主之间的关系却不融洽。我们虽然劫持了夕月公主,但我想未必能要挟到楼兰王。相反,也许我们的这一举动还会促使楼兰王对我们的搜查,只怕到时候对我们是大大的不利。”
长空也道:“是啊,首领,我也赞同江城子的意见。”
不料傅介子嘿嘿一笑:“那又如何?她既然是安归的妹妹,如果安归不受要挟,那我们杀了她又有何不可?他楼兰小国,何惧之有?”
“首领,我们要对付的只是楼兰王,她虽是楼兰王的妹妹,但却并没有参与政事,楼兰王所作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我们何必用一个女子去威胁楼兰王呢,如果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江城子,这楼兰公主与你又有何关系,你却这么替她说话?”仁川在一旁问道。
“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江城子说话之间,向夕月公主望了一眼。
“那你就休再为她说话。”仁川说道。
“首领——”江城子又向傅介子望去。
傅介子淡淡的说道:“仁川说的是。她是楼兰国的人,又与我们毫无关系,我们何必为她担心。所谓两国交兵,势不两立。你用不着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而让我们大家彼此不和呢。”
长空也对江城子说道:“既然首领都这么说了,你也就别多想了吧。”
江城子只好不再多说,他再向夕月公主看来,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无助,他想尽量劝服傅介子,至少不要对她绳索捆绑。可是他失败了,面对夕月公主,他只有从心里对她说声对不起。
夕月求助的眼神望着他,江城子心中再次怜悯之心升起。他转身又对傅介子道:“那我总可以给她点食物和水喝吧?”
傅介子点了点头,然后向人挥了挥手,立刻有人递过来了馒头和水。
江城子尊在夕月公主身边,轻轻的取下她口中的棉布,然后把馒头送到了她嘴边,说道:“公主,请你将就着吃点吧。”
夕月一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一边一口一口的吃着他递来的馒头。她理解他的心情,她知道他想救自己,奈何他自己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让自己饿着渴着。她不能告诉他们她认识他,因为,她怕给他带来麻烦。
江城子又道:“对不起公主,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我们只是为了对付楼兰王而不得不采取的非常手段,希望你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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