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爸爸喜欢让我给他拔白头发
最开始像哄小孩似的一根头发换一毛钱
后来白头发越来越多 他开始给我定KPI
一次拔40根 一次拔50根 一次拔100根
我只是为了偷懒 就骗他拔1根会长10根
他就笑了 说不要紧 一直给我拔就好了
后来我上五六年级了 再也没给他拔过
他也不需要拔了 因为已经多到拔不过来
他开始让我给他染头
再后来我开始不住家里
中考冲刺那阵子一个月只能回家半天
学校美名其曰放假 其实是回去拿生活费
我发现他一直没去染头 新长出来的发根
几乎都是白色
我怎么也赶不上他头发变白的速度
再再后来 上大学
一年回家两次 有时候一年一次
不知道眼角什么时候耷拉下去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远视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实感
人真的会变老 越来越快地变老
有一年我们两个一起哭了
那一年我可笑的叛逆期来了
回家过年的每一天都像我们两个人的战斗
他说对不起我
但是我也没有哪里对得起谁
他第一次一边戳我肩膀一边对我大喊
他醉到快要跌倒 我也没有力气扶住
两个人坐在地上哭了
好像隐隐发誓要做点什么给别人看
从小到大他没有干涉过我的选择
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再婚
也没有考虑过离开家的任何工作机会
但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亏欠
也许我们总是觉得互相亏欠
让对方成了自己的生活重心
最后变相地捆绑
他今天对我说要强是好事
但是要强与逞强只差一个字
他说累了就回家
就像我的第一份工作他什么也没有问
只问我开心吗
忽然觉得世界上没有比他更爱我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