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深切的感觉到眼泪滑过脸狭,滴落在白色的衬衣上,泛白、泛红。
台风天,我向来怕这样的狂风大雨,是因为阴影还在心底。
窗外已经在狂风呼啸了,这就愈发的显得房间内的安静,安静的冰冷,安静的压抑。还穿着衬衣,西裤,只是已经换上了拖鞋,我坐在沙发上,呼吸着这冰一样凉的安静,似乎已经习惯,却又格格不入。就这样快一年了,就这样无法入睡,就这样穿着衬衣坐在沙发上,一整夜,我无法形容我的痛苦。白色的药片从半粒增加到一粒半。一种焦虑感又疯狂的袭来,开始侵蚀我的心。
好像是一种杀戮,一种疯狂的虐杀,血流遍地。我像是一只沉默的羔羊,在这样一个幽暗的房间里,静静的,等待屠杀。那是一种没有痛苦的屠杀,就像如果冲出牢笼就会掉下悬崖,我会义无反顾的冲出去。
这一年,我不敢让我的世界有任何改变,就像我每天都穿着白衬衣和西裤,每天都穿黑色的皮鞋,我每天都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我怕万一我在路上遇到你,你不认识。家里的摆设一点也不能动,就像遥控器的位置,你抄心经的笔,还有厨房的盘子,我怕万一你回到这个家,你不认识。我的世界保持着你离开时的样子,万一哪天哪里不一样,我就会倍感焦虑,那是一种多么痛苦的体会,折磨。我知道这焦虑来自于我的罪恶感和愧疚,而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曾认为我无法原谅你,就像我恨自己一样。我也曾细细体会你给我带来的痛苦,凌迟一般。
不是所有人都体会过无法原谅的痛苦,那不是别人给的,那是一种自己对自己的凌迟,就像右手拿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着左臂上的肉,血顺着肌肉的曲线从高到低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开始欣赏,然后在割的情到深处的时候突然开始疯狂的刺向自己的腹部,然后是眼睛,最后,是自己的咽喉。
或许所有人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也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有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是不是台风想要把楼吹倒,突然轻松。
你知道吗,有一天,我突然原谅你了。很突然。我突然觉得我不恨你。我突然觉得我放下了所有的痛,我突然觉得我开始可以不再用刀凌迟自己,我突然只记得那些我们美好的画面,那些美好就像调好色的电影,美的没有瑕疵。
我曾以为我不原谅你是对你的惩罚,才明白,那是对自己的惩罚。就在那个晚上,我以为我原谅了你就必须丢掉一切,可我才发现,那是我放过了自己。那是一种解放,将一切不美好变得美好的解放。
原谅其实什么也不代表,它最大的代表着的,就是美好,让美好可以被看到,可以被回忆。上帝原谅了世间一切的罪恶,所以上帝是美好的象征,将死之人原谅了一生所有的恩怨,所以他将升入天堂。
我想看到美好,那些无数次出现在心底的美好。
人为什么一定要睡觉,因为睡觉会做梦啊。为什么睡觉会做梦就一定要睡觉呢,因为梦里有阳光。我相信在我今天睡去后,在我的梦里,我会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的一字扣的玛丽珍小皮鞋的可爱女孩,她在傻傻的冲我笑,冲我笑……
我原谅了你,却无法原谅我自己,因为我年轻犯下的无法弥补的错,我无法弥补。这种罪恶感和愧疚让我严重的焦虑,让我每夜都无法入睡,我无法表达这种痛苦,这痛苦就像一个牢笼,牢笼里只有我和一个魔鬼,青面獠牙。我想逃出这个牢笼,如果冲出牢笼就会掉下悬崖,我会义无反顾的冲出去。
然后,我到了一片青草地,在那片青草地上,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的一字扣的玛丽珍小皮鞋的可爱女孩,她在冲我笑,冲我笑……
那不是眼泪。
—————2016年9月28日凌晨 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