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认为，小说是假的、虚的，因为它是作者编出来的，因而小说与严谨似乎是扯不上边的。其实，这两者是非常有关联的，若小说的严谨是必须的，缺少它将不堪卒读。 先举一例，《红楼梦》，自问世以来，且不说读者，单说研究它的人不胜枚举，无论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的。但这些人似乎都没有找到小说中明显的、或毁灭性的的硬伤或破绽，小说中的人、场景和故事都浑然一体，这就是严谨的结果。再举一例，《查泰来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这是劳伦斯最重要的一部长篇小说。三十年前看到那本书会怦然心跳，尤其看到带有肉感和汗味部分，不太理解描写裸和露的原因，不理人物对话的含义，后来一直也没有再看过；在一个冬天的下午，时至近知天命的岁数，我找到了中文版(海马先生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和英文版的(Signet Classics, 1959), 两个版本对照着重新又看了一篇。看的过程和结束的时候给我一个强烈的感受：小说是那样的严谨，它与数学、物理同样严谨；甚至，偏颇地说，这因为它的严谨使之成为世界经典小说。在十九章的小说中，作者细致、从容地叙述了Connie一步一步离开Clifford的心路历程，叙述异常严谨、一环扣一环，前一章是下一章的铺垫或理由，有了前面数章的基础，下一章上演的故事是自然的、甚至是必然的，在读的过程中读者感同身受，深切理解人物的命运的演绎，读者好像很难给Connie指明一条别的选择，似乎没有其它可能性，整部小说是有机一体，浑然天成。在这样的理解基础上，看到那些带有汗味和呻吟声音的场景，激发的不是读者的荷尔蒙，而是内心的怜悯，是淳朴的爱意，正因为作者的严谨，当然还有触及人性的爱的故事，让读者在阅读过程满口留香。2014-09-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