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拾起一片
半含翠色半染浅黄的落叶
指腹蹭过边缘微卷的齿痕
忽然记起——
这些细密的锯齿
曾在夏末的风里
悄悄锯断无数绿荫如盖的午后
细看那落叶
叶背还凝着未干的暑气
脉络却已洇开一阵秋凉
原来每道被锯开的时光创口
都在结霜前
悄悄长成了年轮里
一枚崭新的月牙
恍惚回到那年秋天
书包在肩头颠得欢，沿着乡村小路疯跑
路旁的白杨晃着枝桠
踏碎落叶的足音
转瞬间又被新飘的叶儿轻轻盖了
远处的炊烟正袅袅漫上来
年轻时的母亲立在门口
唤我和弟弟的声儿
混着风，软乎乎地落进耳朵
作业写完，守着电视机等动画片播出
晚饭的热汽里浮着香——
是酱油焖着的土豆炖豆角
是母亲手温裹着的
家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