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去香山,已是傍晚时分,在这个自古逢秋悲寂寥的季节,连夜收拾行囊,向着香山深处,进发,不是为了所谓的美景,为了唤醒麻醉的灵魂。
凌晨,天空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便起身。穿越黑暗且朦胧的街道,星星点点的路灯给此时的寒冷蒙上一丝的温暖。昨夜的匆忙还在脑海中盘桓,这样即时拎起包便出走的阅历还是第一次,还好有另一位好友的帮助,不然此行难以如此容易成形。蒙蒙的晨空气中漂浮着一丝丝的湿气,但并没有太大的担心,即使今日成雨,索性就让雨来的彻底一些,驱散尽这盘踞在这座城许久的雾霾,换世界一些阳光。
一路没有此前出行的兴奋,悻悻的睡了一路,仍是重重的雾气,挡住了视线,直到车行到香山脚下时,太阳还没有露出脸面,看来今天很难再和它见面了。下了车,拿了门票便直冲上山,并没有捡着早已开辟好的山路走着,而是在一条条蚯蚓般的游客们踩出来的羊肠小道上攀岩,正奋力的攀爬着,一个朋友短信过来说,《登山者说》“奇境常在于险远,而人迹罕至也”。这个课文学过,但是早已忘却了,而随行的朋友在哼说了一路“鲁迅先生说过,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说完便是“我将如何存在?”的哼唱,听着她一路的腔调,我索性就把《乡间小路》也搬了出来,真的改变了她哼唱的曲调,只不过,《乡间小路》,《存在》和鲁迅一块哼哼了,我也随着哼说哼唱了起来,这样山爬起来便不累了。
山并不高,当我们在迟疑着山有多高时,身后的一个游客热情的说“不高,一千多米”。看着有一个怀里抱着孩子的游客从我们眼前走过,而和我们答话的也是他的亲戚之一了,一家人登山登的不亦乐乎,在怀里抱着的孩子,看样子还不会说话,只是对着我和朋友笑着,眨着眼睛,在抱着他的一个大人的提醒下,朝这我俩飘了一个飞吻,很是可爱。一路上相随着,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看来出来散步也是陶冶孩子的很好方法。爬到了最登峰,站在山顶的平台上,看着脚下弯弯曲曲的路,听着身边不远处一位中年游客对自己的孩子的说道“不要期盼着将所有的山爬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山外还是山”。在平台的角落处,一个满脸刻满岁月痕迹的老大爷麻利的用削蔬菜的刀子为游客削着黄瓜皮,做着这个薄本却重利的小生意,只不过,要花费一笔大力气。行到山穷处,一个老人就这样悠悠的削着黄瓜,做着你情我愿的生意,等到一个游客提着三根削好的黄瓜走后,老人又给自己削了一根,大口的吃着,这就是他的午餐了。我开玩笑说这大爷身体肯定很好,每天爬那么高的山。朋友补充到,是呀,还每天吃着这么绿色的食品,细细想想,生活不就是这样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在继续着嘛,人生,活容易,一杯羹一瓢饮即可,死容易,一抔黄土了此生,其间的历程太过于艰难了。
山上的枫树并没有想象中的多,稀稀落落的散布在山里的一些角落里。让人好不容易才会发现,这本身和它的颜色有关系。山里的银杏叶黄的更为透明,更喜人。而另一种名叫黄栌的植物的红色完全将枫树的风采抢尽。漫山遍野的红几乎全是黄栌的色彩。这个别名叫做红叶树或烟树的植物将整个山体蒙山一层深红。如若不给与辨认,还真会产生一种“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感觉。其实这个红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如一层烟,一层红色的烟,轻轻的蒙在山的各个角落里,扮演着主角没有扮演出来的角色。
香山的红,本来属于枫叶的。攀山的过程中,一个摄影爱好者向旁边一个出售纪念品的小贩打听哪里有枫树,小贩说山上就有。这个回答了像是没有回答的问题并没有让这位摄影爱好者却步,反而进一步问道,哪里的更好一些,小贩硬生生的回到“不知道,我没有去看过”。其实这座山,有着太多的颜色,而真正的红并不属于主角,所以才这么难找。山中的枫叶,确有地方是比较集中的,只不过颜色不是青黄就是棕黄,完全没有一些变红的样子。它的黄没有银杏叶子黄的透彻,绿没有满山的松柏那样青翠。也无怪让这位摄友无从下手了。
只不过,让我们最为意外的收获便是,竟然在高耸的松柏丛里发现了一只稍微有些瘦削的棕黑色松鼠,在枝头轻巧的跳来跳去,幸运的给它留了一张不太清晰的映像之后,便被后来的一个小女孩的大声说笑声吓得躲到树丛中了,再次见到松鼠,是在两年后的西藏,林芝,在千年古柏景区,一只小松鼠不仅不慌的抱着人们给她的食物,享用着,盯着我们像是在笑,很得意的样子。
有一位研习古植物学的朋友,给我们讲他在大兴安岭山区的故事,他们常年在森林里转悠,寻找植物,当然也时不时的和动物打交道,松鼠采松子儿是很聪明的,从不会浪费一分气力,然而人类很“可恶”,松鼠采松子儿有个习惯,便是把松塔咬下来掉在地上后再捡起,“聪明”的人类就跟在松鼠的后面,捡拾掉在地上的松塔,松鼠气的在树上“吱吱”乱叫,相信如果它们有气力,恨不得跑下来狠狠的揍人类一顿了。
五个半小时的跋涉之后,终于到了地面,穿越在黄橙橙的银杏树丛,暖暖的黄色,将内心的冰冷慢慢融化,当身体的累达到极致,灵魂便被隐藏,只想贪婪的睡上一觉,让所有的云烟随着梦飘飞。就是为了这一天一地暖暖的黄,也不虚此行。
在一座城里待久了,着实需要这样的出行,吐纳心中的郁结之气,换取心灵的一些清明。
感谢您的阅读。
2013年深秋文
2016年深秋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