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看《非自然死亡》这部电视剧,和中国不同,里面说,暗示的数字六代表着不好的含义。这体现了数字背后蕴含着深刻的含义。一开始听到电影名字的时候,我很好奇,武士的数量为什么是七个而不是其他数字呢?
信奉伊斯兰教的人认为“7”是个受崇敬、完整的数字。因为“安拉”创造世界用6天时间,在第7天休息。信徒们办事情总习惯采用“7”,例如祷告要说7遍;孩子出生后,第7天宴请……7在西方文化里属于幸运数,可能影响了日本人。
回到七武士这里,勘兵卫从战争角度,提出要对付 40 个强盗至少需要 7 个武士。于是勘兵卫开始招募武士,最终凑齐。日本的小农经济造就了平民阶层自动放弃一部分家庭决定权而使之集中并上升为小集体的意志,并严格遵照这种模式行事。我想7也许是团体合作的一种象征。接下来,我想从兵法、精神、影像三个方面谈谈自己的感受。
一、兵法之真实
艺术的感人之处,来源于其与真的高度统一。这场战争的胜利具有必然性。从“道天地将法”这五个方面来看,武士和村民都处于胜算:道,这场战争的正义性不言而喻;天,在决战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对武士们有利,因为强盗骑马在泥泞中难以保持稳定;地,地理位置被设防之后,强盗骑兵没有用武之地;将,强盗头头自然比不过勘兵卫;法,村民与武士结为一体,胜过强盗。电影《七武士》的真实体现了对作战规则的尊重。
《七武士》就是对我国《孙子兵法》的注解。文学艺术本是假定性情景中的表现,但是在这假定性中,必须坚持对规律“真”的尊重。
二、精神之光
提到这部电影反映的精神的光辉,我首先想到了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与中国的侠客情怀。
在看这部电影时,我一直在想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我很喜欢武侠小说,因为古代的侠士虽然特立独行,但却心存大义。侠义精神是根植于中国人骨子里的浪漫。墨家最早所提出的“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精神思想就是最早的武侠精神思想。在看这部电影时,我也看到了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
新渡户稻造所著《武士道》所言,对于江户时代的武士来讲,“名誉”是最高价值。武士道精神核心就是寻求死之所在。电影中仅有的三杆火枪,刻意安排两把最后到了武士这边,但是他们却坚持使用属于武士的武器,很少见他们举起火枪。由此可见,武士对自己所属身份的尊重。
但这种思想也是对传统儒家“士道”的一种反动。儒家的“士道”讲究君臣之义,有“君臣义合”、“父子天合”的人伦观念,但是日本的武士道是以为主君不怕死、不要命的觉悟为根本。日本武士文化以“忠”为核心。日本取了“义礼智信,忠诚孝悌”,唯独忽略中国人奉之为首的“仁”。
《菊与刀》指出,中国人的“忠”是有条件的,最高的道德是“仁 ”,如果统治者不 “仁”,人民理所当然地可以揭竿而起。在这一点上中国的侠士与日本的武士有质的区别。
武士道精神要求武士奉献生命给主人,以及只能靠主人赏赐的经济地位,都决定了他们要唯主人命令是从。中国的侠士会为了天下苍生与朝廷对抗,日本却不会有武士为了百姓对抗天皇。所以七个武士终究与普通百姓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无法拥有独立的人格。
而这就是《七武士》的伟大之处,既能推进电影史的进步,又有对武士精神的挖掘。
三、影像之美
在影视艺术方面,光线是重要要素,人们常说“有光,才会有影”。作品中关于阶级的展现就用了光线来凸显,强化了农民阶级和武士阶级之间不可调和的阶级鸿沟。
村民寻求老爷爷的意见时,老爷爷是一个智者的形象。在这里导演给了老爷爷一个光源安排在人物的右上角,因此在人物的面部形成了一个明亮的半边脸。而在他的左侧面部又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明亮光斑,这种布光的效果表现意志坚定的男性智者形象。
第一个死去的武士死去后,镜头给到战旗。旗帜是指导思想,只要旗帜飘扬七武士便在,村民们心中的神也就不倒,自此民众彻底觉醒。所以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房子被山贼烧毁后,不再只有哭哭啼啼、听天由命。而是大声吼道:“大家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此时他们才算真正理解了什么是革命。导演利用镜头凸显人物的思想变革。
胜四郎和志乃发生关系后被发现,所有的武士和村民都来围观,但我注意到导演此时并没有把人群集中聚集在画面里,而是由一个中心点向四方散去。画面中只留下胜四郎和志乃,两人站的很远,暗示他们不能弥补阶级之间的裂痕。这里导演的镜头无声胜有声。
同时,影片镜头开始于一场丰收,结束于一场播种,象征着农民生生不息的田园生活。其次是仅剩的三名武士站在逝去的武士的坟墓前,此刻的画面的构图方式,最上面是武士的坟墓,而三名武士处在画面的底端,给人特别压抑的感受。
探索人性和体现对人的关怀是黑泽明拍摄所有作品的基点。这场战争让武士或牺牲生命或依旧延续自己从前的生活,不是生命的终止便是生命的依旧。对于农民而言这场战争似乎已经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他们拥有了永恒的幸福生活。
事实上导演将农民的欢天喜地和武士的落魄作出比较,凸显大部分普通民众是爱好和平的,他们不希望战争发生,他们只希望简单地守护家园和亲人,只盼望来年的庄稼有好的收成。武士的悲情是一次警示和自我检讨,农民的微笑则是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期待,正是这种简单的憧憬表达了全人类共同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