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晃晃悠悠地爬上街头十二层的高楼,懒洋洋的光铺在静谧的街道上,一名少年斜背着书包像一溜烟似的狂奔,这么晚回家恐怕又少不了被母亲数落一通。
“少年,你想学绝世武功么?”
少年愣了一下,收起欲飞的脚步,在路口向四周环顾了一圈,整条街道空无一人,除了一个蜷缩在角落里像干瘪土豆般的老头正垂着头打盹。
看来一定是自己先前玩游戏玩得太过入迷了,产生幻觉了。
少年抬腿准备继续赶路,那声音再一次响起,“少年,你想学绝世武功么?”
这一回少年终于发现声音的主人,“老头,你说我呢?”
“这里除了你,难道还有第三个人么?”
老头先前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慢慢睁开,一瞬间少年甚至觉得老者眼中的光亮过月色。“你想学绝世武功么?”
这句话有如万钧魔力,把少年的脚牢牢钉在了地上。
这样的情景隔三差五便会在脑海里浮泛,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遇上这样的绝世高人,他把绝世武功秘籍交到我的手里,我将会展开一次怎样的经历呢?
对啊,怎样的境遇呢?
我趴在桌子上愣愣地发呆,后面该是什么?
再一次,故事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主人公或者兴奋、或者绝望、或者愤怒地跃进这个世界,却发现脚下的路泥泞不堪,除了自己,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模糊;主人公随即低下头,他或者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再一次发现进入消亡。
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这就是我诸多故事亘古不变的命运。
既然命中注定,那就放手吧,别再折磨那些主人公,也别再折磨自己了。
“凭什么!”
偏偏每每这时,那跗骨的执念总会从心中窜出来。
孟子说“吾善养浩然之气”,我则是“我善养妄念之气。”
小时候由于体弱多病,习惯在家里看书,确切的说只要有字的纸都会寻来看;这样翻来覆去看得多了,难免就产生些许妄念,“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尚摸得,我摸不得”的执念:既然他们写得,我如何写不得?
这一执念随着阅读经历的增长更是蹭蹭地往上长,终于开始擅自操纵身体提起笔,操起键盘,准备大干一番。
可是,结局早在文首就被锁死了。
如果说写故事是在地上挖上一个洞,然后悉心浇灌,最终培育出一株艳丽的花朵;那么在我的土地上早已满目苍夷,处处是坑,不见生机。
执念和失望就这样相互缠绕交织,持续至今,直到一天一个声音从九天之外传来:
“先有结果,后有开头”。
“冲突即人物。”
“结局必须不可逆。”
“主人公要有目的性。”
原来如此!
所谓醍醐灌顶,也不外如是;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却道天凉好个秋。
久世一老师的五节课有如一本密码本,对小说的结构、人物、情节、视角一一进行了解读和分析,那些过去藏身于云雾中的故事开始逐渐显出真身,也把人物背后一根根隐秘的线绳暴露在我的面前。
作者正是通过这些线绳,让人物在故事里发生冲突,在故事里挣扎,在故事里成长,然后带着属于自己的使命,走向最终的目的地。
第一次,我站在街头的拐角处,眼前的路灯逐个亮起,夜幕下整条街道清晰如昼,终点仿佛触手可及。
“少年,你想学绝世武功么?”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