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次想杀掉自己的体验,每次都别有风味。
第一次在一个火车站。一个大四的落魄屌丝,没有一份像样的offer,女朋友一个月前远走高飞。那感觉,就像脸朝下摔一跤眼见着陆的地方还恰好有坨狗屎。
我穿的人模狗样,走出火车站,去参加一个不想参加的面试。一股巨大的痛苦,偷袭了我。一瞬间,我从人群中抽离出来,不知身在何处,人们像流水一样经过我身边,而我是一块无法动弹的顽石。我就这样在火车站的广场上呆了两个小时,泪流满面。其实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感觉到痛苦,感觉到不堪,感觉到我没有未来,无药可救。
当一个人痛苦到极点的时候,他会发生什么呢?
放下或者疯掉。
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没疯。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当下的力量》的作者曾经这样描述:
我可以感觉自己被吸进一个虚空里。而这个虚空,感觉上是在我的内在而非来自外界。突然之间,恐惧消失了,我让自己掉进这个虚空里。这之后所发生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第二天,我被窗外的鸟叫声唤醒。……房间里的一切,就好像刚刚才诞生似地崭新亮丽。我随手拿起一枝铅笔、一个空瓶子,为它所蕴含的美和昂然的生机赞叹不已。
那一天我走在城里,居然像一个初生的娃儿似地,为了生命的奇迹而诧异惊叹。
我的体悟远没有这般深刻。只是觉得,就像在黑暗的隧道里爬行,正将要放弃之时,突然看到了亮光。于是我拼命跑过去,一瞬间就豁然开朗。一股通畅感贯穿了全身,我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拿起手机拨通了前女友的电话,告诉她“我原谅你了”,再打出第二个电话,接受了北方一家小公司的邀请。
所以,成长是需要痛苦的。一个年轻人问,师父,我怎么才能放下?老和尚给他一个杯子,然后往杯子里面倒热水,烫的年轻人赶紧放下了杯子。和尚说,痛了自然会放下。
第二次发生在两年前。我去南方一个城市参加一个心理学相关课程。这次课程深深的伤害了我。
第一重伤害来自老师的年龄。年仅30岁,一脸稚嫩的模样。第二重伤害是他讲课的方式。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有一点口吃!坐在大厅的中央,大家围成一个圈,听他不紧不慢的讲述着,大气都不敢出。对我伤害最重的是他所讲述的内容。他用最简单的方式展示着深刻的功底,每个技巧都让我觉得,之前所学都一无是处。他说:你没有在生活,只是在活着。
回来之后的一个月里,我一直都处在一种类似催眠的状态之中,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在之前的四年里,我看了约200多本书,几乎每五天一本。但是,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被忽视了。老师问道,你看的这些书让你的生活改变了多少?
一个睡着了的人是不会真正害怕的。真正害怕的,是被唤醒后,发现身处“黑客帝国”。我已经知道,几年里一直引以为傲的阅读学习,这不过是用来麻痹自己,以便逃避真实生活的一种精致的方式。另一方面,我又中毒太深,舍不得这阅读后的快感。我已经知道,这些书看完之后,并没有融入我的血液,内化成我的行为,改造我的灵魂,这不过是知识的简单堆积。另一方面,我又虚荣成瘾,放不下阅读带来的优越感。我每天被这矛盾冲击着,如同在脑袋里灌注了两股内力,一定要分个高下。
中医里面有句话叫做,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一旦一个问题想明白了,全身会有一种通畅感。一个月后我终于通了:学习是有两个方向的,一个方向是不断累积,另外一个方向是不断放下。《道德经》里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我们一生,都在进行两种学习。一种是技能的学习,一种是生活的学习,前者需要复杂化,后者需要简约化。打通这两种学习的工具,就是行动。
所以,成长是需要行动的。行动一定有结果,或者成功,或者成为成功的经验。
第三次就发生在最近。有一天晚上,我又一次跟父母吵到深夜。注意,是又一次。
我认为人与人之间,总是有矛盾的。但矛盾到三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的,真的很少见。争吵就像轮回一样,一次又一次,伤害着我,伤害着父母,也吞噬着我们之间的感情。那天晚上,我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一直思考到第二天凌晨。
我想着过去,想着死亡,想着黑夜里无人理解的痛。我又突然想到我常念叨的一句话,一个人不可以改变另一个人,只能改变自己去影响另一个人。
我想到,在跟父母的争吵中,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期待呢?我期待他们,能够听从我的看法,接受我的建议,顺从我的想法,而不是把他们的想法强加给我。而当我抱着这样期待的时候,完全已经忽视了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更加不知道他们的需求是什么。所以这件事情仿佛就变成了,两个语言不通,搞不清对方要什么的人,在那里互相吼叫。
我想到,一切应回归原点。我问自己,我到底要什么呢。我要幸福与开心,我要我每天的日子,都能够平平静静的度过。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我该为我自己的这个目标做些什么呢?还是说,我指望父母做点什么,来达成我的目标?
一个人不可以改变另外一个人。
于是我突然明白,为了我自己的这个幸福,为了我自己平静的生活,我的的确确是可以做点什么的。当我的念头将转过来的时候,心情随之平复。再次与父母沟通时,我突然就明白了他们要的东西。当我不再用愤怒去面对他们时,他们也学会了尊重。事情就是这样的,一个家庭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中任何一个角色改变的时候,整个系统也会随之改变。
所以,成长是需要专注于目标的。很多时候,更重要的是你要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不是不要什么。
柴静曾经说,痛苦不是财富,痛苦就是痛苦,对痛苦的思考才是财富。
好好思考过去的这些体验和经历时,我仿佛发现了改变和成长的秘密。目标,心态,行动,是拉动成长和改变的三驾马车。
要遇见更好的自己,首先要做到这三位一体。缺少任何一个要素,或者其中两个产生矛盾,都可能导致改变的失败。三者的不统一,正是我们知道那么多道理,仍然过不好这一生的根本原因。
目标好像人头,它指明方向,保证你不会像一只苍蝇一样乱撞。心态好比你的脚,它是做一件事情的驱动力,他为持续完成一个事情提供燃料。行动好比双手,是做这事情的具体方法和技能。
2017年,我想遇见一个怎样的自己呢?
我的目标是:对语言的运用能力要上一个等级。包括写作,包括沟通,包括怎样去用语言帮助其他人。
我的心态是平静又有激情,我一直记得一句话,叫做因上着力,果上随缘。另一方面,每一篇文章时得到的点赞和评论,都将给我勇气和激情,不断推动我向前。在日常生活中的每一次沟通所得到的结果,也以反馈的方式让我不断改进。
我的方法就是刻意练习。走出我自己的舒适区,建立好标准并且将它分解,专注于我的任务,最后,设置反馈机制。
有哲人说,一个人要出生两次,第一次得以生命,第二次得以灵魂。2017年,让我们一起走向第二次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