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郎

         

又一次在电梯里碰到她,浓浓的香水味,怀里抱着一条瘦小的黄毛小狗,一如它的女主人瘦骨嶙峋。我很喜欢小狗,却不喜欢她的那条小狗,细腿细身体,一点也不可爱。抱狗女子也瘦,跟火柴棍一样,要不是丰满的胸部波涛汹涌,简直就是火柴人了。

    我称她为某女郎。某女郎与张艺谋先生没有半点关系,因为实在不知道她的姓名职业,家庭状况等等,总之个人信息一概不知,但是要写她,总要给人家一个称呼,所以姑且让其姓某。为什么称女郎不是姑娘?因为人家化妆,雪白的脸蛋不瘦,虽然脸也丰满,但明显松驰,这是宅女特有的特征。妆化的还挺精细,没有一点违和感,头发梳到脑后挽发一个发髻,所以称其为女郎更合适。

    公寓楼住的时间久了,真应了古人那句“抬头不见低头见”,同楼里的人面孔都变得熟悉了,虽然熟悉的,但见面也就打个招呼,点个头,简单的说一两句话,于是乎谁家几口人干什么的也就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知道某女郎一个人,就住在我楼上,不到三十岁。一次在电梯里和一位大妈寒喧,大妈说:“你看那个女娃瘦的,腰没有我大腿粗。”我看看她,起码顶三个某女郎了吧,真的,大妈的腿比人家的腰粗。我每看见某女郎,就觉得这女人真会长,这么瘦,偏偏胸部是D罩。虽然瘦,长长的脸也有很多肉,没有高颧骨,尖下巴,相反很有立体感,脸上是画了淡妆的,而且是仔细的画了的,因为让人觉得时尚又不粗俗,头发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从你身边过总带着香水味。

某女郎每天溜她的小狗,溜狗的时候,会听到楼下她尖细的声音:“欢欢,回来!”好像每次碰见某女郎下楼都是穿着睡衣和拖鞋,印象中没有她穿过别的衣服的影子。天冷了是套件加棉的,或是裹身系腰带的;天热了穿光面真丝的。于是楼里人们的就猜“是不是抽大烟的,你看瘦的只剩皮包骨了,正常人谁瘦成那样”,抽不抽大烟我不知道,但我见过她买男士抽的香烟;“说不定是楼凤呢?!你看成天一个人呆在家里,也不出去。”我不知道楼凤是什么意思,大家可以百度一下的。但现挣钱的方式多了,足不出户在网上挣钱的人多了去,不能凭这个给一个女子随便安职业。某女郎也不会和别人招呼,相反会低头快快的走过。

再说位男士,与某女郎有关系,我们称之为某男士,因为不知道他姓名职业家庭等等原因。人长的高高大大,黑黑胖胖,戴眼镜,但不像绅士那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也不像教书先生那样文质彬彬弱不经风的,说话声音底气太足,倒觉得像个粗人,所以不能称为先生或绅士,只能称呼为某男士。有那么一段时间,碰到某男士坐电梯,发现他老是在某女郎那一层停,十一楼共三户,除了某女郎,另外两户都熟悉。某男士不是去某女郎家,便是另两家的亲戚。另外两家人我也熟悉,一家是大小五口,另一家两老夫妇,从电梯里碰到的情况看,某男士和其他两家不熟,决不是那两家的亲戚或朋友。如果是某女郎家的,这八十斤对一百八十斤,八十斤不被压扁了才怪,俗话说“女人是千斤顶”,从这两人的体重来看挺有道理。忽然觉得我有点像流氓,不过真觉得某男士有点配不上某女郎。

这一段时间碰到某女郎,总是溜着一只很小的黑毛小狗,卷卷毛,大大的眼睛,很可爱的小狗,叫豆豆。问她以前的小狗呢?她说弄丢了。忽然有点可怜那只黄毛小狗,曾经很讨厌的,它是很听话的一只小狗,狗主人随叫随到的,那么瘦小,成了流浪狗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某女郎神采焕发,经常穿着的丝质睡衣,走路时长长的衣襟被风吹起,尤其是那走过后飘起的衣裙,颇有赵飞燕之风,可能她还没有人家赵飞燕丰腴吧。有时某女郎手里提少量青菜几颗鸡蛋,这饭量小的像个鸡似的,也见她手里拿过两盒女人抽的细长的烟,那种跟她手指差不多粗细的烟,想象一下夹在她双指之间,一缕缕轻烟荡起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住宅区对面有家大超市,超市上下电梯的地方有两个珠宝柜台,其实就是卖手链坠子一类的,水晶玉石什么的。为什么要说这个没特色的地方?因为我在那里碰到某男士几次,见他和柜台里的人聊天挺熟悉的样子,有时跟我打个招呼,我猜他是做这一行,要不然谁没事不买东西在那瞎转悠。

然而有一次同电梯上楼,发现某男士没有按某女郎那一层楼,而是上了更高的十五楼层,有点纳闷。又有一次电梯从楼上下来,某男士从十五楼下来,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搬家了?”他尴尬的的“呵呵”了两声,从此再未碰见过。

好久没见某女郎了,没听到溜狗时尖细的叫声了,有的人就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别没命了吧?看来城里冷漠的人也不一定真冷漠,毕竟同居一处,虽互相不打交道,暗地里还是关心的,时间长了楼上没有动静也没有消息,大家就忘了。直到有一天,在单元门口碰见某女郎,没有化妆的脸似乎土气了许多,脸色也发暗,上面显露出许多的淡淡的斑,肿着的双眼红红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彩,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第一次看见她穿了一身牛仔服,拖鞋换成了运动鞋,背着一个皮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从不离身的狗狗不见了。我不知道这样的她是正常人还是以前的那个她是正常人,此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后来听人说某女郎把她的房子卖了,一个人的一段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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