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法师》:随时间漂泊,随它忘了或记得

可曾有几部影视作品,看完了能叫你沉到思绪里,长久无法超脱。我已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如同一曲深邃而忧伤的旋律,在脑海不停回响。

极少写影评的我也终于想谈谈这部没有大咖、没有IP、全凭实力赢得赞誉的良心网剧——《无心法师》。


故事的设定很有吸引力:无心是个不老不死之人,有着超人的自愈能力,即便被肢解得只剩一只手了,也能再长回人形;但纵然长生,每百年却要清空一次记忆;作为驱怪的法师,制住任何邪祟都只需要一滴血。国产的都敏俊,驱魔界的金刚狼,且不论故事如何,单凭这些就已经有了看头。

再看这几个并不知名的主演,不但颜值上线,演技也担当。

男主无心,严肃时严肃
俏皮时俏皮
温柔时不用解释,自己看那深情款款的眼神。
男二顾大人,够骚(和吕子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话没头没脑,为人却重情重义。
这种奔放的演技在一场「骂街」戏中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得我当场笑趴。
翩翩君子白老板,在送别自己爱人的时候泪眼婆娑,没有半点形象包袱。难看吗?难看。动人吗?动人。


用心的,还有镜头语言。

比如两个人躺在床上对话的这场戏,细心一点你会发现,房间地上摆着一个燃烧的炭盆——正是那个时代的过冬必备。

除了此处,还有许多镜头中不经意间出现过炭盆。就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可以说是布景时的举手之劳,恰恰体现着导演的用心程度。

而顾大人给张显宗赐送进口雪茄的一幕,从门框顶部以窥视的角度拍摄,巧妙地暗示出一层密谋和间隙的意味。这是监控摄像头的视角,是上帝视角,观众知晓一切,唯独顾大人不知晓。

此外,镜头的构图水准也可圈可点:

为逝者撒纸钱,一个仰视的移镜,因为逆光,两人悲伤的神情被掩藏了起来,这是凝重,也是克制。
切至远景,稀疏的枯树影错落平移,短短3秒,道出地老天荒的悲凉。

这些,都体现着一个剧组的美学。


这些还都是皮相,真正成就好剧的,还得是故事这副骨子。《无心法师》的故事并不复杂,短短20集干货,几乎没有多余的水分,主要讲述三个主角阴差阳错聚到一起,遇上各种因缘降妖除魔,一路嬉笑怒骂,互帮互助,从一开始的相互嫌弃,到最后生出胜过亲人的感情。这个过程,简简单单,纯纯粹粹,没有刻意的煽情,甚至没有太多的内心独白。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这般朴素的影视表达了。

起初,月牙与许多傲娇的女主一样,心里喜欢,却刻意要和男主保持距离,直到见证了他人短暂的爱情,终于牵起了无心的手,说:「生老病死几十年,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抓住现在的好日子,把一天掰成两天过,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过。所以,我再也不要再端着了。我想,两个人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这辈子才算没白活。」台词平实,却深入人心。

太多的国产剧给我们一个虚假的完满结局,不论历经多少曲折,总能在最后给角色安排好后路,完结得心安理得。《无心法师》却不同,它把欢乐放在前头,把一切真实与荒芜留到最后。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就是这样残忍,这样生疼。这也是《无心法师》从好剧走向神剧的最后一步升华。

一个人如果认真地看完本剧,大抵会被深深打动,会不由轻哼起那首忽视了19次的片尾曲:

任生命穿梭

时间的角落

它静静看着人们爱过和恨过

随时间漂泊

随它忘了或记得

他离开她的回忆重复地活着

离开她的回忆后重复地活着

说的是妖鬼神邪,却道尽人生冷暖,最大的痛苦与孤独莫过于生死离合,长生又如何,不管忘了或记得,都是刻骨铭心的伤口。

一个有故事的人,会在心里默默流泪,会像无心一样,泪珠一颗颗地落成水晶。


片末,无心不辞而别,完成又一场孤独的忘却。多年以后,顾大人过上了平凡的生活,携着妻儿逛街时,恍惚间认出了无心的背影,他撕心裂肺地呼喊着,仿佛在呼喊一个天人永隔的名字。无心驻足,他已忘却前尘,这应是上个百年里的故交,但他没有循声而去,只是淡然一笑,无奈却欣慰——

我把自己忘了,可有人记得。


2017年9月24日、26日 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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