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平：每日一文：《感知论第五部》（93）

意识与事实的分裂

对于除人以外所有生物而言，意识就是事实，两者从不分离。而人则不然，意识与事实已经在精神活动中分离，人类的现实生活出现意识与事实的分裂。长期以来，我们在改变事实的同时，更在大幅度地改变意识，这让一开始的意识就是事实的根本性关系受到挑战，意识与事实之间的关系被撕裂，精神意识的改变越来越快地超过了事实的改变，意识超前，事实滞后的现象普遍存在。我们已经习惯于意识是意识、事实是事实的互不相关的状态，意识形态不是事实形态的局面长期存在。我们没有想到，意识与事实的分裂已经造成了我们巨大的困扰，意识与事实的矛盾造成了巨大的现实困境和心理困境。

我们以为意识与事实的矛盾是主观与客观的矛盾，我们普遍强调尊重事实，我们完全忘了，更要尊重意识。意识不是主观，事实也不是客观，用主观客观来解释它们，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意识本是感知的反映，是我们对应于事物的信息流，但经过我们的精神加工过程，其中的确加入了主观的因素，但意识的主体仍然是事物运动的反映，即意识的属性是感知的，不是我们思维的结果。而事实不但是我们造就的，还是我们的意识确定的，没有不经意识确定的事实，事实只能是意识的镜像式存在。本来，没有意识就不会有事实，事实则必然反馈于意识，这是存在的基本法则。事实不一定由我们的行为造就，但一定是我们的意识造就的。

在存在的本来即纯粹的感知运动中，感知的意识与事实完全一致，两者是一体的存在，意识与事实形态完全相符。但是，我们对意识的精神性处理，割裂了这种一体关系，我们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意识的形态，因此，必然的结果是，事实也会随之改变形态。但是，随着意识的精神成分的增加，即意识的改变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多变和越来越矛盾，事实的滞后、混乱和矛盾也就普遍存在。于是，自然就出现了两种存在，即意识的存在和事实的存在。而且，两者越来越不相同，甚至越来越矛盾，即出现意识是良好的，事实是相反的，意识在左，事实在右的尴尬局面。这时意识与事实的镜像式关系发生变异，出现镜前是天使，镜中是妖孽的荒诞状况。

为什么意识与事实会发生如此分裂，其状态几乎等同于全人类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我们不知道该认可意识，还是该认可事实。而且我们还发现，通过意识理解不了事实，通过事实也解释不了意识。我们该服从意识，还是该服从事实？这些难以理解的事实从何而来？我们强烈的自以为是的主观意识又从何而来？我们的世界与生活是意识导致的混乱，还是事实导致的混乱？我们该解决意识问题，还是该解决事实问题？我们引以为傲的精神智慧是在解决问题，还是在制造问题？我们遭遇的事实，是客观的存在，还是我们的意识造就？意识决定事实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其实，再愚蠢我们也知道，这些不如人意的事实无一不是我们的意识造成的。我们混乱的、盲目的、自相矛盾的意识不造出这一系列糟糕的事实才怪；我们糊涂的、不讲理性的意识不造出矛盾百出的事实才怪；我们失控的、没有根据的人为意识不造出荒谬无比的事实才怪。我们的观念、思想及行为只不过是意识的运行过程，我们的意识模型决定了事实的属性，我们却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意识模型出自哪里？它是理性的产物吗？

无论如何，事实只能是意识模型的产物，如果我们的意识模型与存在的法则和逻辑相背离，如果我们的意识模型本身就是矛盾的集合体，如果我们的意识模型本身就没有明确的目的与意义，那镜子中的事实会是没有矛盾的、逻辑圆满的、如我们所愿的结果吗？意识与事实的分裂说明两者并不一致，我们的意识愿望得出了另一种事实结果，这足以说明我们身处在两者的矛盾之中。我们从来不过问也不追究意识模型的来由、形态和运行过程，我们只想得到满意的事实，这就得出了美好的愿望对应着恶劣事实的结果。道理其实极为简单，我们需要镜中的影像是美丽的天使，那镜前的我们就不能是丑恶的魔鬼。（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