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这不是一篇游记,只为留下【寻找似曾相识的感觉】时的感觉
Déjà vu本是个法语词,意为“似曾相识的、已经见过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许接近贾宝玉“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这本是我第一次去台湾,可能因为上述感觉作祟,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1.
台湾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的【神龛】,从小接收到的文化输出,几乎都出自这里。
世纪之交,不识愁滋味却自以为成熟的年纪,总是嫌时间过的太慢。
满大街挂起《流星花园》的海报,班级里总会听到更喜欢道明寺还是花泽类的争论;
专辑封面上一个穿着红色连帽卫衣、看不清脸的小眼睛男青年开始唱起快到听不清歌词的调调,却给所有同学都洗脑了——
“他们的儿子我习惯 从小就耳濡目染 什么刀枪跟棍棒 我都耍的有模有样”;
三个女生甜美的歌曲如春风拂面,却一直想问为什么里面要夹一个假小子(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个假小子最先结婚生子了);
听到《我要的幸福》皱眉头,这种声音也能当歌手?却不知道这个声音有种魔力,好像夏日里的一杯冰红茶;
周六晚上看完快乐大本营,周日地方台会播《综艺旗舰》,被吴宗宪的应变和尺度惊呆,心想,怎么会有这么会说话的人啊,加上,这种节目怎么可能播啊。
以上种种,构成了我对台湾演艺圈的最初记忆。
至于在《康熙来了》中听到的各式风土人情,那已经是很后面的事了。
所以,当看到各种在电视上听了一万遍的小吃、地名、站名,突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你面前,那种穿越的感觉,实在很奇妙。
2.
台湾的景色很美,但这种美,不是靠天生丽质,更像是靠后天小心翼翼地维护得来的。
论自然风光,十份的瀑布可能拼不过增城白水寨,九份的山城景致也必定不如重庆来的雄奇怪趣,垦丁的海只能看不能玩,平溪除了放天灯更是别无特色。
可是,我们也知道,台湾最重要的风景,从来都不是山水,而是人。
平溪线的包车司机,一路上跟我们聊了很多。司机是道地台北人,祖辈是本省人(这点对于他们对对岸的观感影响很大),因为耳垂奇大所以这里叫他“佛祖”。看起来,他能说会玩爱享受,30多岁,经历丰富仍一脸满不在乎。
佛祖的爸爸据说在大陆做古董生意多年,当我们问他本人为何从未去过大陆时,他笑说:怕过去了就不想回来了啦。
虽是玩笑,却也有几分真实。
佛祖自称以前一直做老板自己经营公司,08年金融海啸后难以为继,这才慢慢做起了优步司机和游客包车司机。
前两年马政府在位时他的生意很好,现在大陆游客锐减三分之二,连带他们也没工开。提到这种尴尬的局面,他大声说,当年我们台湾可是亚洲四小龙里的第一耶。
可能是顾忌到我们是“客人”,他尽量在用“你们那边”来遣词造句,而不轻易说出他心里真正想表达的那个词。当我们聊起台北各区的房价时,他激动地说:十年来我们的薪水基本没涨,可房价已经翻了三倍了耶!我们幽幽地说,可我们一线城市的房价翻了十倍还多啊…
他目瞪口呆,毕竟他至今没有来过内地,很多东西也是道听途说。
很多时候,他的言论让人觉得,夏虫不可语冰。可是,他看我们也未必不是夏虫,并且是被阉割过的。
3.
记得东区敦化南路的一间小店,店主是个20多岁的女孩子,她们通常会一眼分辨出哪些人是游客,我猜是因为游客通常更豪迈且坚定吧。因为当天下雨,店里只有我一人在逛。她会在我面前直接说你们中国害得我们怎样怎样(负面评价),我心想,到底还是比那位佛祖心直口快。也不管“金主”听了怎么想。她说,现在的游客基本都断了,营收急剧减少,无论政府怎么变,我们只希望有口饭吃。
我记得这家店被黎贝卡推荐过,当时还有许多读者在公号留言打卡了这家店,火爆的很,这也不过是短短的半年时间。
来之前,我们问了不少来过台湾的朋友,回答都是:到处都是游客,人挤人…
还记得以前的内地明星都以上康熙为傲,可康熙停后转眼通告艺人都去内地上节目了…这也不过就两年时间。
4.
一路上游客稀稀拉拉,台北街头空空荡荡,甚至在平溪、十份都有一种包场的错觉。
这样的人少并不让人感到舒服,而是一种萧条,是那种“开到荼靡花事了”的萧条。
台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破和旧。
可这,也只是表象。
在台北街头,我看到了在一座城市所能见到的最多的残疾人。在捷运站,在便利商店,都有他们的身影,然而在我所在的城市,残疾人好像是不存在的,除了需要倚仗残疾为生的城市边缘人群。
就算经济衰退,但是捷运站里整齐的队伍,街上干净的马路(整条街找不到垃圾箱),完善的基础设施,民众的素质,人性化的服务等等,都在处处提醒着你:到底是台北。老了,风韵和腔调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