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章

    入冬之后，天越来越冷，前些天刚下过一场大雪，还没来得及融化，今天又开始了。

    苏锦到公司的时候正好六点，因为天气不好，公交车难走，他今天早起了半个小时，走路过来。

    跟门前的保安打了招呼，直上15楼。他脱了厚厚的羽绒服，从储备间拿出工具准备打扫卫生。

    他是瑞禾公司的一名清洁工，大半个月前通过一个学长的介绍才揽了这个活，一个人打扫15至顶楼30楼的所有卫生，虽然累点，但是可以拿两人份的工资。对于苏锦来说，这份工作很好，有钱又稳定。

    像往常一样，他从15楼开始一层层往上面扫，地板擦得格外的仔细，到顶楼的时候刚好八点，此时他的秋衣几乎湿透，汗湿的刘海搭在额前，他抹了一把，撸到一侧，把毛衣也脱了。

    不知道是谁在电梯前的走廊上泼了些水，气温太低已经结冰，苏锦出电梯的时候差点摔倒。他去找东西想把那些冰弄走，拿着铲子回来的时候刚巧有人从电梯里面出来，那人走得很急根本就没注意脚下。

    暗道一声糟糕，苏锦跑过去，做了一回免费的人肉垫，没想到那人那么重，压在身上，他都要喘不过气。

    “你没事吧？”韩绍辉起来，伸手去拉地上的人。

    苏锦借他的力站起来后甩了甩腿，没有疼痛感，他摇了摇头，说没事。刚才被他压着的时候感觉脚踝那里咔的一响，他还以为断了。

    韩绍辉打量眼前的人，皮肤黝黑，身材比较瘦，带着口罩，穿着一件印了‘瑞禾’两个字的蓝色工作服。

    “你是公司的员工？”

    “我是负责打扫这里卫生的清洁工。”苏锦脱了胶手套，弯腰将地上的提包捡起来递给他，这个人是公司的总裁，名叫韩绍辉，他每天都会见到。

    见得多了，苏锦就发现，韩绍辉每天都是八点十分到公司，从没迟到过。不过他平时不是坐这个电梯，今天怎么换了？

    “韩总，您今天怎么没坐专用电梯上来？这个电梯门前有块冰，我正想铲掉您就出来了，您没摔到吧？”

    苏锦很客气，在韩绍辉的眼里就是卑躬屈膝的讨好，跟其他求他办事的人没什么两样。他接过自己的提包，拍了拍上面的水，对眼前的人印象不太好。

    “专用电梯坏了，你通知物业让他们马上修理。还有，叫他们派人把公司门前的雪也清理干净。”

    韩绍辉吩咐完转身就走，连苏锦的回答都没听。苏锦舒口气，他不喜欢这个冷漠的老总。

    清理门前雪的时候，苏锦搭了把手，回到家已经是中午。去菜市场的路上他脚底打了个滑，没想到就出了问题，早上还没什么感觉的脚踝现在是钻心的疼，脱了靴子一看，那里已经肿成了馒头。

    忍着疼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小区门口，正在跟门卫唠嗑的房东大妈喊住他，“小苏，这个月的房租你什么时候交啊？”

    “阿姨，再过几天我就发工资了，您能不能再等等，到时候连下个月的一起付，成不？”苏锦赔着笑。

    “哎，又拖，早知道我就不租给你了。”房东语气不善，瞥了眼他的脚，到底没继续说下去。

    苏锦道了谢，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间小阁楼，他在这里住了快两年了。原先是房东家的储物间，后来她女儿出了嫁，那些东西都没用就卖了，以每月五百的价格租给他，虽然天花板矮了点，但空间还是挺大，收拾一下，苏锦还能隔出一个临时厨房，买菜自己做饭比在外面吃便宜。

    找出红花油，苏锦咬着牙揉了揉红肿的脚踝，感觉舒服了不少，找出一包方便面解决午餐问题，然后蒙头补觉。

    一觉醒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色微暗。

    苏锦头有些晕，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感冒了。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早上。随即从床~上跳起来，又因为脚伤跌回床~上。掀起裤腿一看，比昨天肿得还厉害。

    必须去医院了，苏锦忍不住埋怨韩绍辉，要不是他，他这脚肯定就没事。

    现在去公司是来不及，还差几天就一个月，这个月的全勤不能丢，苏锦打了个电话给同事李倩，让她帮忙打扫一天，到时候会给她钱。

    李倩经不住他的哀求，答应只帮一天，但是要付双倍工钱，苏锦一咬牙答应。

    去医院拿了些消炎止疼的药以及跌打损伤的外用膏，苏锦没再花钱看感冒，去药店买了盒感冒灵，吃了碗面又爬回了床~上。

    他是被电话吵醒的。瞅了眼屏幕，来电是杨昊。

    “苏锦，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你让我这脸往哪里搁。”

    苏锦听得迷糊，没明白他的意思，“学长，你说什么呢，出什么事了？”

    “少给我装糊涂！你今天是不是没来上班？就算是有事也要提前说一声，不然留着这一堆的垃圾谁来搬？难不成我们自己清理！”

    苏锦皱眉，难道李倩没帮他做？

    “我让李倩代我一天，她没打扫吗？”

    “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杨昊吼了一声，“你不来就算了，还打个卡，这叫什么事啊！”

    苏锦知道怎么解释都没用，他爬起来开始穿衣服，说：“我现在马上过去。”

    “不用来了。”杨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你被开除了。”

    苏锦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就为这么点小事开除他，未免也太苛刻。

    “学长，为什么开除我，这……”

    “我怎么知道。还是总裁点的名。”杨昊挠了挠头，忍不住骂一声，“真他妈活见鬼了，平时都见他忙工作，今天突然发疯要抽查卫生。”

    竟然是韩绍辉，苏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怎么得罪他了。

    昨天真该摔死他，苏锦恨，白白赔上自己一条腿。

    “算了，你也别伤心，我给你再介绍一个工作。这活又累，每天起那么早你身体也吃不消。”杨昊气发出来，语气好了很多，“等会我下班顺道把你这个月的工资送过去，你就不用过来了。”

    “那就谢谢你了。”苏锦苦笑，又失业了。

    “哎，跟我客气什么。挂了啊。”

    挂了电话，苏锦叹了口气坐回床~上，他都记不清楚这是第多少次失业了。他做过很多活，洗碗，端菜，清洁工，搬运工，快递……每一个干的时间都不长，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辞退。原本以为这一次总算安定了，看样子老天真是不容他。

    不就是个同性恋吗，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苏锦闭上眼，各种辱骂充斥在耳边，脑中闪过的是同学的讥讽，亲戚的鄙视，父亲的扫帚，母亲绝望的眼神，还有莫名消失的他……

    又到春节了，他已经有五年没回过家，今年看样子还是要一个人过。

    苏锦突然很后悔当初的决定，那次不顾一切的出柜，导致他的下半生全部被毁，而那个让他准备过一生的男人又在哪里？

    韩绍辉将桌上的简历扔进垃圾桶，一旁的秘书陈兴摸不清他的用意。

    昨天老板让他把打扫本层卫生的清洁工的简历拿过来，今天早上突然就说要卫生大检查，而后莫名其妙的开除了那个人。这些决定几乎是一气呵成没任何犹豫，让人不得不怀疑，他跟那个清洁工是不是有仇。

    “韩总，晚上有个酒会邀请您参加，您去不去？”

    “不去。以后这样的邀请都不要接。”韩绍辉翻开文件开始阅览，“还有，通知韩氏所有子公司的负责人，以后不准招这个人进来。”

    赶尽杀绝，是他一贯的作风，陈兴并不惊讶，答应下来。

卷一 第2章

    苏锦的脚伤好后，杨昊又给他介绍了一份工作，在一间咖啡屋做收银员。

    店是杨昊的一个朋友开的，看在杨昊的份上，店长对苏锦格外照顾，开的工资也比其他人稍微高一点。苏锦很感激，提出请杨昊吃个饭。

    杨昊勾着他的肩，问他：“你现在温饱问题都没解决还有闲钱请我吃饭？”

    苏锦心里掂量，从瑞禾拿到的工资付了房租水电费，除去基本的生活费，剩下的确实不多，但是吃餐饭的钱还是有。

    他坚持，杨昊拗不过他，挑了家路边的大排档，离苏锦的住处很近，点的也都是很便宜的菜。

    “你不用这么给我省，吃餐饭的钱我还是有。”

    “我老婆嫌我太胖，最近减肥改吃素。”杨昊咬了口面筋，辣得汗直冒，“等你以后有钱了，记得请我吃顿大餐。”

    “那是自然。”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苏锦眼神黯然。

    几杯啤酒下肚，杨昊有点昏昏然，突然想起个往事，问道：“你那个时候怎么突然退学了？”

    他说的是苏锦大二退学那件事。

    杨昊是比苏锦高两届的学长，同属一个系。苏锦的成绩一直很优越，性格又好又有才能，很受欢迎。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有人在学校的BBS论坛上面爆出苏锦是同性恋的消息，还附上了他跟本校一研究生的照片，造成很大的轰动。那之后大家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他，跟他同宿舍的人拒绝他进门还把他的东西都扔出了宿舍。上课的时候也没人愿意跟他同桌。

    后来一次食堂吃饭，有个男生当面把一碗面扣在了他的头上，朝他吐痰，骂他是死同性恋，杨昊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苏锦。

    后来跟苏锦好的研究生消失了，听说是出国，再后来苏锦就退学了。

    杨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锦离校已经一年多，要不是有一次吃饭的时候碰到了送菜的苏锦，他都不敢相信，以前阳光快乐的大男孩累得都快脱了人形。

    “读不下去就不读了呗。”苏锦说得风轻云淡，挑了串韭菜，准备下口的时候又放下，他想起了那个男人，以前他喜欢吃韭菜，那个男人说味太大，熏人。

    杨昊叹了口气，不再多问，换成是他，估计一分钟都呆不下去，更何况苏锦还坚持了一年，为的只是等那个男人再回来。

    王八蛋。杨昊在心里骂一声，他替苏锦感到不值。

    吃到一半的时候，杨昊的电话响了，他老婆催他回去。不满的敷衍几句，杨昊还是说了抱歉，家里那个娘们催得紧。

    苏锦让他赶紧回去，等到他走后，苏锦又坐了一会，让老板把没吃完的东西打包带走。

    化雪的时候温度特别低，再加上是晚上，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的疼。

    苏锦缩了缩脖子，把围巾拉高遮住嘴，帽子拉低遮住耳朵，微低着头迎风向前走。

    吱，刺耳的刹车声，苏锦抬头，就见一辆车从自己的眼前一米的距离横冲进了路边的花坛，要不是他停下来，就会被撞飞。

    马路中间一个妇女坐在地上开始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引来路边行人的驻足观看。

    苏锦在这里住了两年，碰瓷的事他见过好几次，因为这里是监视死角的缘故，所以每次这些人都能得手，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遇上。

    他的眼睛看向车子，从上面下来的男人让他的呼吸一滞，火气就上来了。

    韩绍辉走到女人身边，看了眼转身就走，他很确定，自己根本就没有撞到她。

    女人一把抱住他的腿，杀猪般的开始嚎哭，渐渐的周围围了一圈人。

    “你放手！”韩绍辉黑了脸，想摆掉她奈何她抓得太紧。

    “你撞了人就想走啊，大家来评评理，哎哟，可怜我的腿都被撞断了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刚死了丈夫就遇到车祸……”

    韩绍辉眼角直跳，眼睛看向四周，说：“我根本就没撞到你，他可以做证。”

    见他指向自己，苏锦愣了下，将围巾再拉高一些，冷冷的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韩绍辉气结，忍了忍拿出手机想打给陈兴，却被那个女人抢走，她嘴里还喊着：救命啊，有钱人要叫人打死我啊。

    这样的无赖韩绍辉完全是没辙，他恨恨的看向苏锦。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抽风的辞掉我，现在就是报应！苏锦抓紧了手中的塑料袋，转身想绕道走，偏巧起了一阵大风，他习惯性的闭眼，感觉到脖子一凉，再睁开眼，围巾没了。

    他赶紧的转身去找，空中没找到倒是看到韩绍辉的手中拿了条。

    去还是不去？苏锦纠结，一咬牙转身跑开，算了，不要了，大不了挣钱再买一条。

    韩绍辉抓着围巾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他是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真是冤家路窄。

    “手机拿来！”他伸出手，眼神异常冰冷，比这天的温度还要低。

    本来还在哭的女人顿时噤了声，而后准备再哭就听他又说：“我从不说第二次！”

    女人哆嗦一下，将手机还给他，抱着他腿的手力度小了点却不松，开始小声的哭诉。

    韩绍辉打完电话，填了张一百万的支票甩给她，支票随着风飘走，女人腾地一下站起来，追向那张纸。

    陈兴开车到的时候，韩绍辉站在路边吸烟，手里还拿了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在周围白雪的映衬下，格外的显眼，显然不是他的品味。

    “韩总，您的车呆会有人会过来送到车行去修，大概三天可以取回。”

    韩绍辉嗯了声，将抽到一半的烟摁熄，问：“苏锦住在哪里你查到了没有。”

    又是那个清洁工。陈兴真的很好奇老板为什么对他这么感兴趣。

    “查到了。他的简历是公司的员工杨昊上交的，上面写的地址是杨昊的地址，我已经问到了他的实际住址，就在这附近。”陈兴顿了下问，“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不用。”韩绍辉微微皱眉，“苏锦跟杨昊关系很好？”

    这怎么说呢，陈兴琢磨着，他是个秘书，只谈工作不谈别人的私事，八卦就更不谈。

    “大概不错吧，好像是校友。”

    陈兴说话的时候从后视镜中看望着窗外的韩绍辉，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韩绍辉不再问，陈兴就结束了话题。快到目的地时，他开口提醒韩绍辉，明天是周五，下午要去接甜甜放学。

    甜甜，原名韩景甜，是韩绍辉的女儿，今年三岁半，上的是全寄宿制幼儿园，每周五接回家，周一再送过去。

    “我知道了。明天我不去公司，有需要批改的文件你晚点送到家里来。”

    “好的，韩总。”

    车子停在景都花园门口，韩绍辉下车后紧了紧大衣，车内外的温差还是很大。

    韩绍辉的房子是一套一百二十方的商品房，处在第十三层，房号1304。他年初离婚后，甜甜的母亲自动放弃抚养权，他就带着女儿搬进这里。

    陈兴跟了韩绍辉一年半，他一直很疑惑，韩绍辉完全可以回家住，女儿也可以交给韩老夫妇带，但他偏偏将女儿送去了寄宿学校，自己在这偏远的地方买了套小住宅，而且买这么偏就算了，还选的楼层不好，房号也不吉利。

    他为什么这么做，陈兴至今想不出原因。

卷一 第3章

    景都花园的入住率很低，从底下往上看就没看到几家亮着灯。

    韩绍辉进门之后习惯性的没有开灯，他赤着脚走进卧室，开了暖气后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时房间的温度已经升高，玻璃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目光落在床~上的那条围巾上，韩绍辉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忍耐，仿佛下一步他就要过去把它撕碎。

    急促的铃声响起，很久之后他才松了拳头拿起电话，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什么事？”

    “绍辉，明天甜甜放学，你带她回家一趟吧，你爸挺想她。”

    说话的是韩绍辉的继母崔玉珍，她并没有很在意他说话的态度，这么多年，韩绍辉对家里任何人的态度都是这个样，她已经习惯了。

    “没时间。”韩绍辉回她一句，准备挂电话，崔玉珍在那边叫了起来，让他先别急着挂电话，而后电话被韩父韩成章抢了过去。

    “公司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一个总裁天天过去的，明天你必须回家一趟，你跟唐惢离婚的事必须给我说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当年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婚我结了，公司我也接管了，孩子也生了，五年之期已到，你是不是应该履行你的诺言了？”

    韩成章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有你这么跟自己父亲说话的？”

    “也没有人会这么逼自己儿子。更何况，我们不是在五年前就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吗？”韩绍辉冷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两个月后我会辞去韩氏总裁一职，你是自己来接任还是让阿非来管，你们自己做好决定，我这边好做交接。”

韩绍辉说完挂了电话，韩成章在另外一头气得当场踹翻了桌子，只喊孽子，当初真应该打死。

    幼儿园的放学时间是4点，韩绍辉三点半就等在了门口。他从不进校接人，一直都是等韩景甜自己出来，但是老师不放心，总会亲自把她送出来。

    今天送韩景甜出来的是她的班主任，刚上任的一年轻姑娘，看到韩绍辉的长相时很是惊讶了一下，她没想过会这么年轻帅气，因此便想跟他搭个讪。

    “韩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我是甜甜的新班主任姚芳。”姚芳伸出手想跟他握个手，没得到回应便缩回手将韩景甜推向前，“甜甜这一周表现很好，您完全不用担心。”

    “我从不担心。”韩绍辉打开车门让韩景甜上车，而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姚芳吃了闭门羹，笑容僵在脸上很尴尬。

    韩绍辉上车之后又放下车窗探出头，喊了一声：“老师。”

    姚芳有些受宠若惊的走过去，“韩先生，什么事？”

    “你挡着我的路了。”

    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韩绍辉坦然的开车离开。

    “爸爸，刚才姚老师肯定被你气死了，你看她的脸都白了。”韩景甜坐在车中，又兴奋又高兴。

    韩绍辉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她生气为什么你这么高兴？”

    “因为我不喜欢她，她对我一点都不好。她对小胖最好，因为小胖的妈妈会带东西来送给她，我没有。”韩景甜嘟起嘴，“爸爸，你下次也买点东西送给老师吧，这样她就会对我好了。”

    韩绍辉皱眉，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看样子有必要换老师。

    “我们不需要送东西，姚老师只是暂时带你们班，下周一就会走。”

    “真的吗？”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先去买你最喜欢吃的蛋糕然后再回家。”

    “好呢！我还是要吃诺一家的蛋糕！”韩景甜欢呼雀跃，刚才的那点不高兴立马抛之脑后。

    诺一咖啡店离幼儿园很近，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下车之后韩景甜先跑了进去，韩绍辉站在门外给陈兴打了个电话，让他通知幼儿园那边，给甜甜班换个班主任。

    等他再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甜甜正跟一个服务员聊得火热，两人笑得特别的开心，韩绍辉觉得那人的侧影很眼熟。

    “都点好了吗？”

    “好了，爸爸，叔叔还免费送了我一块呢。”

    “那你运气真好。”女儿高兴，韩绍辉的心情也好了很多，他掏出钱包问：“多少钱？”

    苏锦直起身本想看一眼他，但眼前突然一黑让他有几秒的失明，眨了好几下眼睛之后视力恢复但稍微远点的东西却模糊得看不太清楚，倒是觉得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他没细想，凑近核对了购物袋中的东西之后才说：“先生，一共一百零二块。”

    韩绍辉站在收银台前，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也不急着付钱，难怪这么眼熟，原来又是他。

    “这么快又找到工作了？”他满是讽刺的问。

    苏锦看着他，一脸迷惑，这种神情让韩绍辉莫名的恼火，直接就认为是他故意装作不认识。

    哼了一声，韩绍辉扔下两百块钱带着小孩就走人，苏锦想找他钱都来不及。

    回家之后，甜甜提着蛋糕去了厨房找保姆吴妈，韩绍辉去了书房查资料，陈兴送需要批改的文件过去时，韩绍辉正看着电脑抽烟，满屋子的烟味，呛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韩总，文件都送过来了，今天岩信的白总打电话过来约您见个面，我安排到了下周一早上。幼儿园那边我也联系过，下周就会换人。”

    韩绍辉不出声，陈兴就只能在旁边站着，站了一会之后他就开始出汗，他不明白，平时也没见老板怕冷，他家的暖气为什么要开这么大，简直是恨不得穿短袖。

    良久之后，韩绍辉才开口问：“将军路上的那家诺一咖啡店你知道吗？”

    “以前接甜甜的时候去过。老板，要我过去买蛋糕吗？”

    “不，你去跟那家老板谈谈，把那家店买下来。”韩绍辉深吸一口烟后将烟蒂摁熄在快满的烟灰缸中，“不管是花多少钱。”

    甜甜喜欢吃那家的蛋糕，但没必要为了女儿把店买下来，陈兴知道韩绍辉不会这么宠女儿，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他没资格问，但迟早会知道。

    “韩总，买下来之后怎么安排？”

    “暂时保持原样，等我想好了再说。对了，诺一的员工除了糕点师其他都不要。”韩绍辉站起身，这才发现房间有些闷，于是开了窗，冷气吹进来，让他瞬间醒了神，开始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点。

    陈兴见他双手抓着窗沿，眉头锁紧，似乎是在纠结，便说：“韩总，这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你现在就去办。”韩绍辉松开手转身出去，他这么做没错，那个人就是活该。

    苏锦接连几天看东西都不太清楚，有好几次差点找错了钱给别人，虽然跟老板认识，没有人说他，但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请了半天假去医院看看。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以前的老伤留下的后遗症，如果不注意休息，再过度用眼或者眼睛再受伤害，那就可能永远失明，现在时不时的视线模糊只是先兆。

    不工作那是不可能，他的一切开销都需要钱。苏锦最后还是决定先开点药回去，然后自己再稍微调节作息时间。

    看完病苏锦直接去了店里，那家店生意很好，经常会忙不过来。但是今天很奇怪，门把上挂着歇业的牌子。

    门没有锁，一推就开，苏锦进去就看到店里的员工围成了一个圈，老板站在中间正说着什么，看见他进来，招呼他过去。

    “出什么事了？”苏锦直觉很糟糕。

    “苏锦你来了，正好有个事跟你说。是这样的，这家店我已经卖了，准备回老家照顾老人，大家的工资我今天就会结，会多给一些钱，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好好的怎么要卖了，昨天店还不是开得好好的，今天怎么就……

    “老板，这店生意这么好，为什么不开了？”苏锦不敢置信。

    “我也有我的苦衷，对不住了啊，你跟耗子说一声，要不我再帮你介绍个活？”

    再介绍，指不定又呆几天。苏锦很沮丧，开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扫把星，怎么去哪里哪里就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