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端详着拂尘,想起真人说过它的来处。
这柄拂尘,为远古秦义先生所传。
秦义者,何许人也?
写《道德经》的老子,家喻户晓。秦义,就是老子的挚友。
当年老子开山,一气化三清。创立道家,开劈道家法脉。世寿一百一十一岁。羽化仙逝。
书上记载,老子走了。众乡邻悲痛,哀哭一片。时,老子挚友,秦义至灵前,不跪不拜。拱拱手,哭号三声,即止。
待秦义转身离开时,几个好事的邻居,看不下去了。他们拦着秦义。生气地问道:“汝非老子好友乎?”
“然也。”当然啦。我和老子是最好的朋友。
“既为老子好友,如此薄情少礼,可乎?”
“有何不可?”秦义奇怪地看着这几个邻居。
邻居很愤怒。大声质问:“其理何在?”
秦义笑了笑。“吾友老聃有言,生亦不喜,死亦不悲。汝可闻乎?”
邻居点头。秦义接着说:“一百多年前,我们的老聃先生,来到世间。由无至有,聚气而成,顺时而来。合自然之理。有何喜哉?有什么值得欢喜呢?
今日老聃之死也,由有归无,散气而灭,顺时而去。同样,合自然之理也。有何悲哉?有什么可以悲痛的呢?”
秦义呼出一口长气。对邻居正色道:“生而喜者,是以不当喜而喜也。死而悲者,是以不当悲而悲也。背天时,违天理,怎么能合于道呢?
做为老聃好友,就应该遵其言而动,顺其道而行也。”
一番话,众邻居听得连连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有人又发问:“汝既不悲,何以哭号三声呢?”为什么你在老子灵前,又大哭三声呢?
“哈哈。”秦义笑了起来。“吾哭三声,非因悲痛。是和老聃告别啊。
一哭,言其生而应时,合自然之理也。二哭,言其死而应时,合自然之理也。三哭,言其在世传自然无为之道,合自然之理也。
你们想想,老聃举足而应时,动止而合道。吾有何可悲哉?我们为什么要悲痛呢?”
“然也,然也。”一番话,说得众邻居心服口服。大家都说秦义才是老子的“真友”。于是,一致推荐秦义做老子的主葬之人。
良辰吉时,众人为老子坟墓合土。秦义一身华服。一身漂亮的衣服,兴高采烈地登上高台。朗声唱颂悼文:
“老聃大圣,替天行道,神游大同,千古流芳。”
送走了老子,秦义走回自己的“空桑”之户。就是被虫蛀空的一棵桑树。盘起腿,心里想事。
老聃走了。一部《道德经》,五千言。说道言道,点化苍生。奈何全是形而上。高山出昆仑,高举高飞,迷漓峻峭,神龙见首不见尾。苍生从何领悟呢?
“登天,该有个阶梯才好。如何给世人一个阶梯呢?”秦义苦思。然,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凌晨,一缕朝阳,从树洞上方透了进来。一串露珠,滴到秦义的脸上。他下意识的抬头。
突然,他看到,在树洞的上方,斜刺里长出一棵巨大的灵芝。深红,晶亮,映着阳光,鲜艳如血。
这棵灵芝,太可爱了。径直,略带弯弧。三串芝果,分布均匀,由小渐大,恰到好处。虽是木质,坚如钝铁。秦义用指甲,用力挖揑,纹丝不动。最可人的是,这棵灵芝握在手上,温润如玉,长短适中。
秦义高兴。道一声:“妙哉,巧也。”至柔至弱的菌类,岁月的浸润,居然化育成至阳至刚的珍宝。“造化之力,造化之功。真正大道之行也。”秦义喟然长叹。
秦义走出树洞,他抬头端详起这棵巨大的桑树。参天的枝叶,几乎遮住了附近的天空。只有稀疏的阳光,从树叶缝隙中漏洒下来。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秦义感觉脸上,沾到像蜘蛛丝一样的东西。他伸手想掠去。无果,还是纠缠。
他开始注意。仰头看去。几条又肥又大的桑蚕,在一片硕大的桑叶上,蠕动着。不时昂起近乎透明的头。酱紫色的嘴里,依稀飘出一根闪着金光的丝。
又是一阵轻风拂过。秦义感觉有好几条蚕丝,飘在眉毛上,耳朵上,头发上。它用手抹了一下脸,还是挥之不去。
于是,他用手里的灵芝缠绕。他发现蚕丝在灵芝的根柄上,越缠越多。并且,绵延不断。
他似乎在心里想到了什么,索性围着巨大的桑树,寻找吐丝的桑蚕。把它们的丝,在灵芝的柄上缠绕。
功夫不大,已是厚厚一团。秦义从腰间抽出宝剑。用手比划一下长短。然后,一剑挥去。齐刷刷的蚕丝,飘逸在灵芝的根柄之上。
美观,可人,真是一个尤物啊!
精巧的灵芝,晶莹,鲜红。三朵芝果,可谓天成。垂垂蚕丝,透亮,金艳,飘如瀑水。一柔一刚,浑然天成。
秦义拿着垂着蚕丝的灵芝,按照剑术的招式,试了几下。别有一番韵味。
他暗自点头。“蚕丝,至阴至柔。灵芝,千年长成,硬过金刚,可谓至阳至刚。”他看着手中的物件,点点头。“此物合于道也。”
他又想起了老子。五千言《道德经》,始于德,终于道,去芜成真,成仙,成道也。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大道在此也。拂去尘埃,拂去尘心,拂去尘缘。方可得大道也。
“哈哈。有了,有了。”秦义兴奋地抚掌大笑。
“此物,就叫拂尘吧!你老聃洋洋洒洒,留世 五千言。云里雾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我造此拂尘,也算为来世苍生,指一攀缘之路径也。成仙得道,由此入门。哈哈。”
秦义造了拂尘。为老子的高深道法,添加了注释,提供了阶梯。拂尘,即有断尘出世,顿悟大道的妙用。后来,还是道家独有的奇门兵器。俗话说“手拿拂尘,不是凡人。”
延展到后世,拂尘,成为道门中人外出云游必备的随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