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北 山脚下的一片还算平整的土地就是我们六队的责任田,平整是相对于山地的,其实也有沟有坎,队里就按这些天然的沟坎界限分块起了地名,有什么上八亩下八亩还有十三亩等等。最记得的就是秋种时节,因为秋种不像麦忙那么急匆,从掰棒子,刨棒子秸,再到犁地耙地整畦播种,离离拉拉要在地里忙活个把月。孩子们最喜欢犁地到播种的这段时间了,高的遮眼又剌人的棒子秸已经拉到场院去了,地里便成了孩童的乐园,寻个玛包,摘捧甜茄,酸酸甜甜都是无比的美味;或者逮蚂蚱用姑姑苗串成一串,胆大一点会去旁边的地瓜地里循着声音翻着秧子捉蚰子,这活是比较有技术含量的,需胆大心细,不然让这乖乖咬上一口也是够受的。那时还没有现在的这品种繁多的农业机械,犁地耙地的大多还靠老黄牛,一手扶犁把一手挥鞭子,黑的发亮的泥土便在犁铧上翻腾舞蹈起来,耙地的时候孩子们就派上用场了,为了增加耕耙的重量,大人会让孩子蹲在上边,悠哉乐哉的一圈又一圈,不亚于坐了一次轿车的舒畅。砸完坷垃整完畦子,地里像缎子一样平滑细腻,孩子们在上边跑啊跳啊,翻个跟头打个滚,嗅着泥土的芬芳,挥洒着童年的欢畅。劳作间隙坐在地头喝着大碗茶,父亲给我指着周圈的山头一一给我说他们的名字,其中最东边目能所及的摸斧掉印象最深刻了,故事大概就是有个櫵夫上山砍柴,遇到了两位下棋的白胡子老头,他便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约莫看了两三个时辰,老者下完棋飘然而去,櫵夫才想起还要去砍柴,但是一摸腰间的斧头,斧把早已腐烂了斧头掉在了地上!原来他是遇到了神仙,两三个时辰已是人间两三年了。从此我便向往着去爬一趟有着优美传说的摸斧掉,小时觉得遥远现在交通工具发达了也就是抬抬脚的功夫,却一直没有如愿,去或不去罢,也许正好不破坏了童年的深处最美好的向往。中秋傍晚的田地里已微凉,父辈身影还在忙碌着,孩童们追逐嬉戏着早已隐于夜色幕中。
17年2月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