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否认语言的力量,但是当它降临到我身上时,我变了。
那是秋天的清晨,我睁开疲惫的眼睛,拖着倦怠的身体起床,去送孩子上学,真的好累啊!白天黑夜周而复始的单调工作使我的身体僵硬,思维迟缓,精神麻木,工作时犹如乌龟爬行般缓慢地向名为下班的终点冲刺,期待到达时的喜悦,察觉不到的时间沙漏反而如加速运行一般飞逝,回想这几年工作的人和事只记得单调的工作内容仿佛被恶魔绑架抹去了记忆一般的纯白,各种往常的抱怨和牢骚,喜悦与痛苦通通遗忘。这种遗忘背后的“空”使人格外痛苦和绝望。
好想就这样放弃工作放弃一切的肆意妄为啊!体会久违的自由空气。但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和愧疚在心底浮现,作为一个中国人,一个有了家庭的男人,应该为国家和家人负责,不能可耻的苟且于自我的欢娱。往常如今天之情况大概会在此处画一个句号,继续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是今天的自己好像如蓄满洪水的大坝一样与社会赋予我的身份抗争没有妥协反而期待着爆发。我自言自语道:“好想继续睡觉,不想送孩子上学”。我继续躺在床上做着最后的抗争,等待母亲和孩子进入房间帮我泄去心中的洪水,咚咚咚,敲门声想起,我的心也认命似的放下了,感觉终于不用再做抗争和抉择,救赎我的光马上就要出现了。谁知却没有了后续的行为,只是传来温柔的声音,:“儿子,继续睡吧。今天开始学校放假十天,因为有孩子得了手足口病”。这一刻我升起了一种想说又说不出的烦闷,就像初中时用了三年的时间努力想要向喜欢的人表白最后也没有说出口一样。我已经认命了啊,但是命运偏偏又要给我希望,在这明知道不应该产生光明的时代,是为了加深我对下一刻黑暗中黑的感受吗?我又想既然你不把我打到反而让我享受希望,那我就别辜负你的好意,我舒服的躺在蚕丝被中享受着温暖舒适,可能这世界真的有希望也说不定呢?。“不对,一会我还是要起床啊,我还要去上班”我坐起来喊到。果然光明永远要褪去光泽将荣光还于黑暗,唯黑暗永恒。
我又一次任命的说道:“哎,日子还得过啊,起床上班,如果在家待着就有钱的话该有多好,我还上什么班啊?”这一刻我感觉到了明显的,身体和精神双重的疲惫,穿好衣服走出家门。微风习习,吹在我的身上传来阵阵舒爽,用手微微拨弄被风吹开的刘海,飘落下一缕白色的发,让人感慨秋的哀伤。当又一缕微风吹走指尖的白发,有一张白色的纸像命中注定一样稳稳的落入我的手中。定晴一看,原来是一张彩票。我玩笑的调侃自己:“刚说不想上班,你就飞到了我手中,是想送我大奖让我可以不用浪费生命吗?”哈哈一下,打开手机查看了这期的中奖彩票,看完的一刻感觉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样,血不受控制的冲向大脑,说了一句:“中了”!
随着彩票的领取,我的生活过得越来越多姿多彩,以前想象和憧憬的生活如期而至。买房、买车、滑雪,潜水,胡吃海塞。每项愿望的达成伴随着对家人的忽略,对欲望的放纵,不知不觉间我的内心已被名为金钱的朗基努斯之枪穿刺出一条通向地狱的裂痕,理智在充斥着地狱气息的心中沉沦,七宗罪的低语在耳边喃呢。中奖彩票的金额越来越少,看着手机上的余额提示,感觉自己辞职的有点冲动,不过即使不辞职还能回去吗?“不!我不要回去,我要继续有钱,有很多的钱供我挥霍享受”。随着话语我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两鬓的头发变得雪白,眼角浮现了些许的纹路,一种灵魂的疲惫浮现。又是这种感觉,我是怎么啦?我强撑精神扶着墙壁慢慢走回自己孤独的房间躺在了床上,这一夜梦见了很多和妻子孩子的平凡瞬间,突然发现原来我们的人生就是由无数的瞬间组成的,而不管我们的一生如何的波澜壮阔,多么的成功失败,当我们回忆往昔所最珍惜的也往往只是这些平凡瞬间。突然回想起老人说的一句话:“平平淡淡才是真啊!”在岁月面前,不管我们的心清净与污秽,神圣与猥亵,慈悲与残忍,还是混合的混沌都无济于事。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我们,只是默默的。
一觉醒来,看着飘到手中的彩票我发现我又变回了我自己,我默默地把彩票撕碎,随手扔到垃圾桶中。心中那条通往地狱的裂痕依然存在,地狱气息汹涌澎湃,但是我的内心却以不在单调的被它充斥,心化混沌。回归平凡,细细品味着很多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感谢家人的谅解,感谢所有我所遇见的一切。
我认识到了每个人的独一无二,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言语的力量太过可怕,我默默地观察这个世界,只是默默地,也只能是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