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肉体之限
去年7月到8月间的住院,彻底让我的肾脏病问题由隐转显。幸运的是,不是到了尿毒症阶段而显现,更多像是身体大声发出警告,机缘巧合被自己听到了、回应了。
因为肺部感染去社区医院检查,查体的时候,血压达到了170,门诊医生直接给我开了住院单。入院时,血糖12,24小时尿蛋白定量3.706,化验单上出现了黑色五角星,达到了危急值标准,这水平,怕不是肾衰竭,吓坏了收治的医生,还有我自己,赶紧转院。在经过了痛苦的内分泌科还是肾内科之选纠结以后,转到了三甲医院肾内科主任的病床。
很快就做了肾脏穿刺。起初,在“糖尿病肾病”与“糖尿病+肾病”两个概念之间长时间辨析,心情坐过山车,大起大落。所幸穿刺出来的病理情况比预计的要好,但是在继发因素确定上却犯了难,所有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包括质谱分析,仅剩下PET-CT,从身体状况、经济承载能力看,实在没有这么大决心,用这么大开销去进行一个或有型的检查,所以根源还是留给了未知——当然,本地的医生给出了他们认为确定能找到答案的解决方案,就是去北京和上海的两家指定医院。
思虑许久,放弃了现阶段去京沪求医,一来,近3周的各项检查明确排除了糖尿病肾病这种高危类型,未知的只是极其少量的异常点;二来,不管致病根源如何,没到透析、换肾阶段,西医的治疗方案始终离不开激素、免疫抑制剂等不同药品的组合,京沪和三线的差异在于医生根据经验,上不同类型、不同分量的药品,且效果无法确保——毕竟一线三甲的专家号从来都是一号难求;三来,这是长期的毛病,还要配合身体的调养和生活节奏的调整,长期跑京沪,对我这种三线城市升斗小民来说,实在不现实;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想法,我想,自己的身体、工作、生活状况还能改进,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先试试能不能控制、缓解甚至争取治愈,如果本地医生的治疗方案实在效果不好,京沪求医也算给自己留了一条心理底线,因为住院期间,同病房的病友换了4轮,每日所见,可谓无时无刻不在受教育:
有透析的90后病友,在换肾之后第5年又开始透析,手腕一翻,就露出密密麻麻的透析针眼;但他似乎极其看穿,吃喝无虞,在病床玩手机也是日日转钟;
有做穿刺被确诊为IGA的年轻小伙,初入社会,却逢命运大棒,每次沉默寡言,因其状况瞒着单位和父母,女友虽知,但不管是工作,还是谈婚论嫁,能否成家,都成为他的压力;
还有隔壁病房糖尿病肾病的老婆婆,已经药石无助,每晚10点在病房开始哀嚎,哀嚎命运不公,生活悲惨等等。
凡此种种,看到疾病本身带来的影响,也看到普通人对自身身体缺乏爱护,等到跟医生沟通妥当,下定决心出院用药治疗,吃激素、吃免疫抑制剂,身体之战正式打响。
经过一年的用药治疗以及自身的调整,我的血糖、糖化指标回复到正常范围,尿蛋白从治疗基准值下降了80%,虽然还没达到临床治愈的水平,但也大大超出了临床缓解的标准,小剂量激素和免疫抑制剂基本减完,体重减了45斤,身体达到历史最轻水平;BMI恢复正常,并基本企稳;饮食习惯发生根本性转变,可以说,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在做成之后回顾过程,因为时间因素影响,可能觉得并不出奇;但身处其中之时,的确没有太多纷繁复杂的心思,只是朝着那个目标前进,这期间,恢复上班,严格控制饮食,开始暴走;把自己当做试验品,严格测试、记录指标,调整行为;大把吃药,在西医之外,还增加了中药。
肉眼可见的瘦身,自己自律回馈出了健康状况的好转。看看贾玲的热辣滚烫还有Uzi的巴黎全马,明星的励志行为与普通人的自我革新并无二致,所有让自己更好的事,都需要向内求;精力、汗水投在哪里,果实就会长在哪里。
当然,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更现实、亟待解决的问题,身体状况与工作、家庭的冲突和交融究竟该怎么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