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阿泽在公司里算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信奉基督教,跟我们的生活轨迹大相径庭。
每周如期前往教堂做祷告,虔诚地接受耶稣的洗礼;公司聚餐,不能与别人碰杯敬酒;外出旅游,须避开佛教景点。
在我印象中,年轻人的业余时间,都是寄托于游戏和打球的。对于宗教崇奉,那应该是中老年人热衷的事。
我以为这只是阿泽小打小闹,无关痛痒的生活小插曲。直到今年中秋,他休了一个星期的假,飞往韩国参加了一场规模盛大的基督教活动。
全球各地共计6万人纷至沓来,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因为共同的信仰而相聚一堂。阿泽说这样声势浩大的集会,在中国大陆是禁止的。
跋山涉水,远渡重洋,只为朝圣。原来,耶稣思想早已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试问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够持之以恒地耕耘着一件,在外界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感同身受如我的码字生涯一样,从没想过它会绵延至今。
那会我毕业没多久,与社会初接轨,不谙世事,懵懂无知。闲来无事,总爱摆弄拙劣的文笔,在QQ空间里信笔涂鸦,囫囵吞枣。
字里行间,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只识泼墨山间明月,素描隔岸灯火,写意微雨燕双飞。
怎么惆怅就怎么落笔,满纸荒唐言。像海棠花开,绚丽多姿,却毫无沁人心脾之香。经历太少,缺乏真情实感,文字显得苍白无力,如同蜻蜓点水。
一时间它悄悄沦为我小打小闹,无关痛痒的生活小插曲。
既然我深知阿泽的宗教信仰,决不仅是浮光掠影,那么我亦相信自己的码字历程,同样不是浅尝辄止。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
我开始停下仓皇失措的脚步,整理脑中凌乱不堪的思绪,尝试摆脱胡里花哨的写作方式。
写春寒料峭,稍带点凄凄惨惨;写断鸿残阳,势必流露些悲欢离合;写大江东去,免不了倾泻一顿气吞如虎。
码着码着,脑海里时常又蹦出另一套想法。没有丰厚的稿费,没有活跃的阅读量,纯粹是拿来打酱油而已,何必那么认真?有错别字就让它错了吧,出现病句就让它病去吧。
坐在电脑前,字句斟酌,咬文嚼字。花费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出炉一篇文章,再反复阅读、修改。这般折腾难道就只为孤芳自赏?或是陶冶情操?
为了“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我为自己那一套好高骛远的贪婪思维,搬出这么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我要奋笔疾书,让以后敲下的每篇文章,都能成为有口皆碑的佳作,并且流芳百世。(快醒醒,起来搬砖了)
居红烛罗帐的青春岁月里折戟沉沙,处江阔云低的斑驳时光中阵气透长安。
这是我现阶段的创作状态,不同往日那般冷若冰霜。如今它炽热得像团熊熊烈火一样,燃烧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然而文学之路,漫漫无边。我该如何做到静若止水,心无旁骛?
我不怕江郎才尽,只惧生活会狠狠地扼制我脖子,威胁我彻底放下手中的笔杆。就像父亲当年放下他钟爱的唢呐。
所以,若干年后的我,是否依然可以做到笔耕不辍,钟情翰墨?若干年后的我,又会臆想怎样的光景?
码字不易,且读且珍惜,阿门。
2019年,9月22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