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高手过招

      洋洋顺着金属走廊继续朝前走去，鞋跟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单调的咚咚声，颇似竹筷不断地敲击破碗发出的声音，不是那种泉水叮咚的清脆声音，而是闷闷的。

      走廊悠长，廊道里的回声除了寂寥，又暗藏杀机。

      似乎要昭示主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想法，左右两边的青铜色的房间房门紧闭，她的身影在青绿色的光芒下不断划过，宛如一个在寂寞中奔驰的勇士。没有任何的后援，她只能凭一己之力来力挽狂澜。

        洋洋不知道这艘河蚌形状的飞船里到底隐藏了多少甲兵，也不知道敌人设置了多少个陷阱，她只能步步小心。她每走过一个房间，都有撞门的冲动，她猜想龙剑应该是囚禁在某个房间里。也许，她的爸爸妈妈也被囚禁了，不然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没有一点回信？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可是她不敢去想。

      金属墙壁上隐隐透出冷光，墙壁上、地上有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喷溅，抑或是滴落的血迹。洋洋心里一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停下脚步，低头去看：的确是血迹，已经结痂。她抬起头，微一沉吟：“血迹还未干透，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比较吻合爸爸妈妈离开胡杨林，来飞船救龙剑的时间。难道……”她脑袋嗡的一声，感到眼前天旋地转起来，身体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倒下地去。她赶紧伸出手去，试图去扶墙壁。

        这时，走廊前后方向忽然飞来两团黑影，猛地砸向摇摇欲坠的洋洋。

      洋洋没有多想，顺势倒地，滚到一边躲避飞来之物。前后方向飞来的东西撞在一起，发出噗的一声闷响，落在她的旁边。她不看则已，一看之后差点昏死过去。那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她的爸爸和妈妈被杀后的血淋淋的尸体。

        刚才和爸爸妈妈分开时，两人还是鲜活的模样，转眼间却是阴阳两隔。洋洋似乎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抽离了，毫无生机，碎的连渣都不剩。

      就在洋洋悲痛欲绝之际，左右两边房间的房门突然向后倒去，房间里窜出五个机械穿山甲，红眼珠子发出刺目的光芒，夺人魂魄，恶狠狠地扑向洋洋。四只穿山甲分别咬向洋洋的四肢，一只穿山甲咬向洋洋的脖颈，眼看就要得手。

        洋洋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双眼所见只有灰蒙蒙笼罩的死寂感，她想放弃抵抗，随亡故的父母而去。

      “现在放弃是不是太蠢了？爸爸妈妈横死，你不去报仇了？你想过龙剑没有？他可是等着你去救他。如果你不在了，孤苦伶仃的爷爷奶奶怎么办？真是蠢啊！”

        师傅龟仙人的话在洋洋的耳畔响起，谆谆教导，字字诛心。

        “嚯！”

        洋洋顿时从混沌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一声轻叱，面罩落下罩住脸孔，随即运气于身，一招“花开全树”，身体疾速旋转，双拳如飞花般散了开来，眨眼间袭向五只机械穿山甲。她怀揣极大的怨气，眼见惨死的父母尸体，这一招竭尽平生力气，丝毫不留余地，被拳风击中的机械穿山甲如遇飓风，撞在金属墙壁上轰轰直响。穿山甲扭曲变形，宛如机械麻花，红眼珠子熄了火，死翘翘了。金属墙壁也是如被炮击，砸出了五个又大又深的凹坑。

      黑猫躲在暗处，目睹了打斗的全过程，它不由得沉吟：我失算了，小瞧了这个小姑娘！

      黑猫本打算用父母之惨死打垮洋洋的心理防线，让她放弃抵抗，然后再以机械穿山甲的奇袭，出其不意地一举杀掉她。眼看就要成功了，黑猫正在洋洋得意之时，谁知陡生变故，洋洋突然振奋，眨眼之间干掉了突袭队伍。这正应验了《红楼梦》里的一句醒世名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黑猫悠悠地叹了口气：“哎，只有把压箱底的招式拿出来用了。”随即，它和几只机械穿山甲押着龙剑从暗处走了出来，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四只机械穿山甲各自抓了龙剑的双手、双脚，欲做五马分尸状，一旁的黑猫暴涨数寸的飞爪抵在龙剑的脖颈处：“小姑娘，莫激动，把我吓到了，我的爪子一不小心会划断你这个朋友的喉咙的。”

      黑猫的爪子在冷光中闪烁光芒，灼灼逼人。

      龙剑试图挣扎，机械穿山甲轻轻扯了扯他的四肢，痛得他呲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别动，小-帅-哥。”黑猫嘴里蹦出最后三个字，就像竹筷敲在破碗上，破破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龙剑，别，别动！”机械穿山甲倒还罢了，洋洋之前见识过机械军团，已经见怪不怪，反倒是这只黑猫吓了她一跳。

        一只会说话的黑猫，声音瘆人，暴涨的爪子锋利无比，叫人心惊肉跳，似乎还懂得人的心思，心狠手辣，看它躬着脊背，微弱的灯光打在它黛色的皮毛上，琥珀色的眸子，模样神气十足，和人无异。

      洋洋想起陈凯歌导演拍的那部电影，叫做《妖猫传》，影片里的那只妖猫，会说话，懂谋略，追杀仇家不遗余力，凶残暴戾程度和眼前的这只黑猫像极了。她思忖：“我来会会它，掂量掂量这个小东西有几斤几两。”

      “你想干嘛，说道说道呗，小-黑-猫？”小黑猫三个字一字一顿，抑扬顿挫，宛如山间的溪流落下，又脆又动听。

      “你若束手就擒，我保龙剑不死。”黑猫盯着洋洋似有若无的笑容，不以为然，反倒是寸步不让，逼对方就范。

      “好哇。”洋洋粲然一笑，慢慢摊开双拳。她双拳摊开时，左掌五指弹出，指尖指向黑猫和机械穿山甲，右掌翻开又握起，“看，我没带武器。”

      洋洋的这个小动作轻描淡写，似乎有点多余。

      “遭了！”黑猫盯着洋洋人畜无害的笑容，不喜反忧。它似乎看出了端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巨大的恐惧开始在全身弥散开来，不由得拱起了青黑色的脊背，呲着参差不齐的尖牙，嘴里嘶嘶作响，刀锋似的爪子朝龙剑的脖颈落下。它要先下手为强，干掉龙剑！

      洋洋依旧笑着，眼睛里的笑容却是倏然不见，杀气从她的眼角溢出。她刚才双手在空中漫不经心划出的一道弧线其实是百花错拳中的一个杀招，叫做暗香盈袖。这个招式可是龟仙人苦心孤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有排山倒海的神力。龟仙人传授洋洋武功时曾言这招轻易不出，洋洋是牢记心头，没想到这个杀手锏今天会用来救龙剑的命。

      洋洋左拳摊开时的五指弹出，使的是弹指神功，似有五支无形的飞箭射向黑猫和四只机械穿山甲，射向黑猫的那支飞箭力道稍弱，余下的可是用到了七成力气。右拳摊开又合拢，宛如挥出一条无形的鞭子，探向龙剑。左拳的拳风先到，黑猫和四只机械穿山甲立即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时嘭嘭声不绝于耳。

      机械穿山甲落在地上时，红眼珠子渐渐熄灭，身躯一动不动。随后，黑猫落在地上，暴涨的爪子缩了回去。

      龙剑愣在当场时，忽然感到有蛇一样柔软的东西缠绕在腰间，还没来得及尖叫时，身体腾空而起，转瞬之间落在洋洋身旁。他伸手去捂嘴巴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被穿山甲控制的手已经活动自由了。

      就在龙剑大喜过望时，他的身体摇晃起来，眼看就要跌倒，洋洋伸手一把扶住。

      高手过招，眨眼的功夫，立判高下。

                      龙泉剑客

            二O二四年二月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