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定是比往年都要温暖的,即使家乡少用暖具,但也不至于冷水打在手上也不感觉刺骨。我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奶奶叫我过去那间即将拆掉的老房子。果然,走过去之后,奶奶指着老房子里顶上两根竹杆,想让我把它给取下来。我顿时一阵苦闷,眼看就要拆了,奶奶要两根竹竿做什么,还得我上去拿。
这座老房子有好些年头,每到阴雨天,总有那么几块墙皮剥落下来,地上就会留下一塌一塌的黄土。十几年没人住,大伯在里面养过鸡、鸭、狗、鸽子……,还堆放着猪饲料、散落着许多拆卸用的工具。废弃的家具已经被腐蚀脱色,严重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墙上的相框配合地斜挂在一边,陈年老旧的电线堆满灰尘,不堪重负的吊着,荒凉的气息防不胜防。
典型的客家古屋,用一条线一对称,打开两扇大红门就是天井,旁边的两条廊围绕过天井走入大厅,大厅的两边还对称着另一条走廊,那条走廊更加的窄小,它没有与天井连接,显得更加的昏暗,但是在它那里顶上,用了几个透明的瓦,其性质跟我们书本上学过那篇天窗里的差不多。在走廊顶上,用瓦片铺成的顶很高,原本上面木板铺成的一层暗室,现在已被拆光了,陈年的蛛丝,挂满了灰尘抱成一团,在顶上吊着摇摇欲坠。
那里就是我要拿竹竿的地方。
看着两根布满厚厚尘埃的竹竿,瘦且不是很长,我感到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那个竹竿呢?写满不愿意的脸扭扭捏捏地转向奶奶说,要不下次吧,那么高,万一梯子够不着。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劝:“不如等到爸爸他们下一次用梯子的时候,顺便把竿子取下来。”其实说再多也不过是我懒惰的理由,心存侥幸,也许下次就不用我了。加上几天前刚听说大伯他们在屋顶上抓到了一条蛇,心里就更万般不愿意了。暗室地板是由六七根横插墙壁的大木桩固定的,乍一看就感觉不太稳固,年轻时就居住老房子的奶奶打消了我的疑虑,说这些木桩肯定是稳固的,我站上去就可以够着了,而且旁边大厅就有一个梯子。虽然心里面不愿意,但是看到奶奶这么执着,也不想让她老人家失望,就抱着用梯子随便试一试的心态,竹竿是两边被挂着的,奶奶拿来了镰刀,我们都以为挂的是绳子,割下来就好。
一割才知道,那是生锈的铁线。镰刀是没有用了,我哀怨地决定还是用手拆掉铁线,当我伸手去动竹竿的时候,上面的粉尘纷纷落下来,一些脏乱的蛛丝掉在身上,看到顶上粘着一团一团的不明物体,眼睛又老是掉进东西,心里忍不住有点害怕和埋怨。我用手摇了摇竹竿,发现它能够自由活动,便冷静地闭上眼睛,想着都到这份上了,不能白上来了一趟,不管了,脏就脏吧。
摸着粗糙的铁线,凭着感觉找到打节点。把它拆松一点后,再缓慢的拉出竹杆,就这样弄出了一根。但是另一根偏高,这回可真的是要站上木桩了,我虽然表面上很平静,心里边其实很慌乱,站上木桩前,还用手再三地推了推,确保稳固。最后的结果就是,都非常顺利的拿下来了。
拆老房子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可能下次上学回来就是另一翻面貌了。趁着这个寒假,我总是有意无意地钻进老房子里去走走,总是跑到把老房子显得很瘦小的新房子顶楼看这些村落已经在逐渐减少的灰色瓦顶。毕竟是长大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忘掉老房子在童年记忆里美好的影子,只是大多数的时候被抹上了灰尘,遗忘在记忆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