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受伤的一夜情
看到这里,林溪喝光了最后一杯红酒,又跟服务生要来几瓶啤酒他喝酒有一个怪癖,如果最后一杯酒不是啤酒,就觉着这天没有喝酒,内心会留下一丝不快,甚至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会觉着前一天过的不愉快。
餐厅的客人已经所剩无几,当服务生端来啤酒时,他让服务生将桌上的剩菜(说是剩菜,实际上菜基本没怎么动)撤下,并问他能不能给我做一个油炸花生米,当然,前提是新炸的。他随后将手机放到上衣口袋里,将啤酒倒入服务生为他新换的杯子中。喝了一大口,想起雾的话,尿童家乡的啤酒是不是一股尿味,哑然而笑。
服务生端来花生米,新炸的花生米在由软变硬的过程中会释放出一种特殊的香气,这香气很快在餐桌周围弥漫开来,他夹了几粒花生米送入口中,喝了一小口酒,开始在心中勾勒雾的摸样。
不过想了许久也没留下任何关于雾的轮廓,只好作罢,喝光最后一杯啤酒,结了帐,回到宾馆睡觉。
像阳光一样炽热,它燃烧成硕大,似火的物自体,探入大海,却一次次被抛向湿漉漉的岸边。那通体似火的电光,在燃烧的浪体上梦幻般的迸裂。胴体被照亮又被灵魂吞噬。
他们彼此的身体被一种野性的磁铁吸在一起,想分都分不开。
下午两点多钟,雾用滚烫的唇吻着林溪,极不情愿的起床,穿衣服,眼睛里沁着泪花。雾说,“晚上去我哥的新房吃饭,然后我们就睡在那里。”
这个县城虽然不大,却是温泉之乡,林溪先用温泉水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看茨威格的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看了没有几行,他便将书放在胸前,这个世界上真存在着这样的少女?真存在着水晶一般的爱?而且这爱是如此的强烈持久,几乎超出了人躯体的耐力和心理的耐力。茨威格为什么塑造了一个毫无理性的白痴女?对她来讲,爱情是意味着灾难和麻烦。
他闭上眼睛,开始对爱这个词进行解读?这个世界真有爱吗?或者我们仅仅是为了摆脱孤独创造了这个词,爱其实可能就是虚幻的雾。和女人做爱,和不同的女人做爱就是要将自己暂时和孤独隔离。想到这他忽然觉着对不起雾。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个池塘里边有百合花,他在池塘边强行和一个女孩做爱。她拼命挣扎,喊叫,他赶紧逃跑,但身后留下一溜血迹。
这个梦有些莫名其妙
晚上的饭是雾做的,在她哥哥的家里,是为她哥哥准备的婚房。针蘑和木耳都是她家乡的特产,东北的蘸酱菜新鲜可口。花生米是她下午就煮好的,配上芹菜再浇上她自制的麻油是下酒的好菜。
这个婚房的房间不大,但设计的很别致。卧室和客厅是用一个吧台隔开的,他们在吧台上吃饭喝酒。对林溪这个经常出入酒吧的人来讲,这种吃饭喝酒的方式有些不伦不类,雾在微信说她不能喝酒,可今天喝酒气势有些吓人,拿起酒杯就干。
喝完酒他们几乎是折腾了一个夜,天快亮的时候,她不情愿的将林溪身体推开。大约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她将林溪推醒,早饭已经做好。她让林溪去卫生间洗个澡,然后吃早饭。准确的说应该是午饭。
他边洗澡边回忆那销魂的时刻,忽然卫生间外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吵杂声。他立刻将淋浴关掉。外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是个男的正在往卫生间冲,而雾在拼命的阻挡。
林溪脑袋嗡的一声,人们常常讲的戏剧性的捉奸场景在我这上演了?是意外被她老公发现,还是——,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她肯定不是社会上那号人,她的举止,谈吐,看起来就是一个本分的家庭主妇,只是没有老公的呵护,不得不找一人局外人来填补生活和精神的空虚。何况她昨晚是那么投入。要陷害或敲诈我他就用不着等到今天了。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他迅速用浴巾擦干了身子,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外边的搏斗在升级,男方在大声的冲着卫生间叫喊:“你出来,我宰了你,你出来,我杀了你。你别抢我的刀,看我收拾他。”
雾在全力的阻挡,声嘶力竭的说:“我求你,你让我解释,你别这么冲动,这件事真跟他无关,是我的错。你先走,回头我和你解释,求你了,我给你跪下行不。”雾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雾的举动让林溪解除了被陷害或被敲咋的疑问。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卫生间的四周,非常绝望的发现除了正对卧室卫生间的门,没有任何其他出口。瞬间想到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一组新闻图片,一个满身赘肉的中年男子因为被捉奸光着身子吊在窗户外边的情境。感觉他像那个满身赘肉的男子,既卑鄙又下流。
打斗的双方离卫生间越来越近了,他想出去,帮雾一把,不能让一个弱女子去替自己堵枪眼。可是全身一丝不挂,怎么出去呀。
深知东北的汉字血气方刚,常常毫无理性可言,林溪默默对自己说:你应该有所担当,对方现在处在歇斯底里状态里,伤人,甚至死人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林溪大声对外边喊:“雾,告诉他让我穿上衣服,有什么事冲我来,是我错了,别难为你。”
“你别出来,我求你了,这件事和你没关,是我把你领家的,不用你管,你千万别出来。”雾边和对方搏斗边喊。
这个时候双方似乎都精疲力尽了,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小,也没有了肢体的接触。
他听到扑通一声,是雾跪了下来,接着“哇”的一声,雾哭了。“爸,我求你了,女儿也是人,女儿也有生理需求,他外边有人,都好几年不理我了,你知道,女儿才三十几岁,你知道女儿有多苦吗?女儿在天天守活寡呀。”
“那也不能找男人鬼混,还敢领到你哥哥的婚房,你太不要脸了,咱家的脸让你丢尽了。”
“爸,是女儿不对,这件事和我男朋友无关,是我找他来的,你别对人家太无理,太粗鲁,他是是文化人啊,你不能伤害他,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让他走吧,爸爸,女儿求你了。”
“什么他妈的文化人,我看就是流氓。”
“爸,你别这么说,这件事真的不是他的错,是女儿的错,你让他先走吧,她走后你打我骂我都行。别难为人家,你让人家穿上衣服,多尴尬啊。”
“不行,你让他认错,否则我绝不饶他。”
“爸,你别难为人家,真是我让他来的,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你就饶了女儿这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爷,是我错了,我认错,对不起了,让我穿上衣服,你怎么样我都行。”林溪在卫生间,围着浴巾,冲着客厅大声说。
“爸,人家都认错了,你消消气好吗,我去给他拿衣服。”
过了一会,雾将卫生间的门开了一道缝,将衣服悄悄递过来,她边说对不起,边扭头向后看,生怕她父亲冲过来伤害林溪。
“还有眼镜,在床头放着呢”林溪小声告诉她。”
待林溪的穿好衣服,雾也拿来了眼镜。他走出卫生间,看到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他。
他说声:“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打断你的腿。”
雾走过来推林溪:“快走,你快走,我没事,别管我.”
听雾这样所,他迅速向门口走去,雾刚要替他将门打开,忽然传来了他父亲的沙哑的声音,“不行,你不能就这样走,回来。”
雾坚持推林溪走,林溪挣脱雾的拉扯,回到她父亲面前。
“这还像个爷们。
林溪听雾说过,她爸是个退休的小学的校长,观念保守,对什么事都嫉恶如仇,对当下的时事尤为不满。
“一个不好好工作,跑到县城来勾引良家女子的记者。”听到这话林溪的脸羞的通红。关于职业,他和雾说了谎。
“戴个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怪不得老话说你们这些文人,满嘴的仁义道德,到头来都是男盗女娼的货色。
“干这种事情,你不觉着丢人吗,不觉着无耻吗?不觉着伤风败俗吗?如果是街头的小混混,小流氓,小无赖这么做也就做了,你看看你,穿的,戴的人模狗样的,上那里都受人尊重,可为什么干这种人天下人不齿的坏事?”
他呆呆的站在这位退休校长的跟前,像一个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批评和训斥。曾经有过的所有傲气,洒脱,桀骜不驯在他身上一扫而空。他不知道他下边还有什么难听的话。
可他忽然厌倦了,抬起右臂,右手无奈的摆了摆,“算了,算了,你走吧,一个当校长的男人,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教育好,我还有什么脸说别人。”
一种挫败感在他脸上显露出来。这是一张忧伤的脸,自责的脸,苍老的脸,一瞬间让林溪无地自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