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里的一条鱼

#本文参加‘青春’大赛,本人保证本文为本人原创,如有问题则与主办方无关,自愿放弃评优评奖资格

姓名:陈金惠

学校:平顶山学院

联系方式:15036867036

 


      八月的晚风带着一丝丝涩涩的寒意。不知何时地面上泛起了一层薄雾。大路两旁的老灯发出微弱的灯光,两个影子影影绰绰,一前一后。

      不知道多少个年月,多少个暮色苍茫之夜,少年默默无声。

      守护的人儿跟在身后。他时而走时而停,一切都得看她行动的速度。在黑暗的一边,两道凌厉的光一闪而过。露意渐重,阿满加快了脚步。她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即使这个声音再怎么微弱。阿满条件反射似的停驻了片刻,细察身后的声音,进而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转角处,一座宅子出现在薄雾中,窗口射出来的亮光犹如仙灯,被一层白沙笼罩着。                             

      少年松了一口气,转身走进薄雾中。阿满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已经消失时,那人儿已经渐渐消失在薄雾中,只留给阿满一个高挑清瘦的背影。

      默契持续了半年。

      这一天,阿满回家得更夜了,她走在路上,守护的人依然紧跟。转角处,阿满转身做了个鬼脸,少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哼,你是谁,天天跟着我?”

      面对着女孩儿满脸的胶原蛋白,阿轻羞涩地收回自己的目光。脑海中掠过一些念想,阿轻整理了一下思绪,面向阿满。

    “你,我是见过的……或许是在婴儿时期。”

    “勾搭女孩子还用这种方式老套了哈。”阿满咯咯地笑着。

      阿轻一如既往地跟着阿满。阿满晚自习后回家准能看到他,一路上有说有笑,两人谁也不避违谁。可他们始终保留着一种默契,以一定的距离前进着,阿满步伐加快,阿轻也快;阿满慢,阿轻也跟着慢。

      少男少女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事。

      近来越来越少话了。

      这天,一路上两人基本没有任何交流,阿满加快了自己的步伐,阿轻大步大步地迈着步子,却怎么也跟不上来。转角处,阿轻小跑起来,阿满从另一边闯出来,踮起脚尖,粉嫩的樱唇在阿轻脸上吻了一下。阿轻感到全身在燃烧,等他反应过来,亲吻他的女孩儿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黑暗的角落,两道吃人的目光目睹了一些。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坏我好事!”

    “放开我!放开!”

    “我养你有何用!”男人咬牙切齿。

      黑暗中一缕火苗明明灭灭。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一阵风,火苗跳跃起来,一支燃烧过半的蜡烛,流着一股又一股蜡泪,在破旧的桌面上形成了一朵朵蜡花。桌子的一角,一个大胡子抓起了少年的头发,将他的头死死地摁在了桌面上。少年激烈地反抗,却怎么也拗不过大胡子过人的力气,他的脸绷得通红,青筋凸出,他安静了下来,不再动弹,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渗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大胡子像一只恶心的恶兽,面目狰狞,恨不得把自己的儿子往死里打,往死里摁,最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在少年的干瘦的脸上比划着画圈圈。

    “阿轻,你给我乖乖的,不然有你好受!”大胡子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撕出来这些话,说完仰天大笑起来。

    “疯子!”

      阿轻干笑。

      阿轻使出他所有的力气挣扎着。大胡子似乎有点按捺不住了,面对阿轻的一次次进攻,他左防右防,如猛兽般吼着,热汗淋湿了他的衣服。大胡子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落在了房间的某个角落,阿轻的挣扎更激烈了,他反手捶打着大胡子的身体,试图征服大胡子。大胡子也不甘拜下风。“啪”的一声,阿轻倒在了大胡子的拳头下,站在上位的的大胡子占了上风。

    “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

      大胡子找来了一捆麻绳,将阿轻捆绑在桌脚上,戴上一顶鸭舌帽出门了。

      破旧的胡同里渐渐消失在暮色中,大胡子将头缩在衣领里,臃肿的身躯看上去像沟渠里爬动的蛆。

 

  四

      一缕刺眼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阿轻艰难地睁开双眼,头晕感充斥着他,他试图用手挠挠太阳穴,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地捆绑在桌腿上。他一声叹息,晃了晃脑袋,缓解一下头晕感。

      已是下午时分,大胡子匆匆忙忙地送来了几个馒头又走了。

      少年失去了自由,被关在这个昏黑狭小的小房子里,每天都只是吃大胡子拿回来的几个馒头,连续十几天不见荤腥,不见新鲜空气,阿轻变得更加干瘦了,面如土色,眼睛凹陷,颧骨凸出,像一个活木乃伊。他心里唯一想着的是阿满的安危。

      这天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阿轻立刻闭上了眼睛,装作睡觉样。大胡子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侧着臃肿的身子进到屋里,又立刻从里面反锁门。大胡子从衣服里掏出了两个馒头,看到阿轻还在睡觉,他用脚尖踢了踢阿轻,没有任何反应,他再踢了踢,仍没有反应。大胡子急了,他蹲下来,用粗糙的大手拍了几下阿轻的脸,仍没有反应,他瞪大了双眼,进而将捆绑阿轻的绳子解开,疯了一样的摇着阿轻的肩膀。阿轻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强忍着,等待时机的到来。

    “是爸对不起你,是爸不好。”大胡子失声痛哭。他站了起来近似疯了一样的厮吼着,声音充斥着整个屋。

    “啊!啊!――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们。”

    “啪”的一声,一个木方子砸在了大胡子头上。大胡子倒在了地上。阿轻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方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阿轻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在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大胡子。

    “你又怎么会是我的父亲,我又怎么会是你的儿子”阿轻苦笑。

   

        阿轻来到了阿满家房子旁边。房子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这可好了,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全都落在我的阿满身上了”女人继续哭着。

      男人拳头重重地击在墙壁上,仿佛听到了手指骨头撕裂的声音。男人大声吼道:

    “别哭哭啼啼了,我会想办法。”

      阿轻听了这些话,不禁打了个寒颤。

      古老的胡同两边是破烂得像废墟一样的土房。春季万物复苏,夜猫时常在这里出没,它们的叫声凄凉凌厉,像婴儿的哭声,又像怨妇的哀怨。昏黑的土房子里,阿满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颤抖着,害怕与机寒充斥着她。她头发凌乱,耷拉在了脸上,白嫩的、充满胶原蛋白的脸变得土黄,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

        阿轻知道这个秘密重地。

      土房子的门被用力推开,阿轻走进来将墙角的阿满拥入怀里,抱得那么用力,生怕下一秒怀中的女孩儿会消失。

    “满,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冷!冷……”

      他吻住了她!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温柔地吻着她!他闭上了眼睛。被他吻着,她的唇越来越滚烫,渐渐地,她全身变得酥软,整个人都耷拉在他身上。任由他怎么摆布。

      这个吻越来越不受控制。

      少年的他,血气方刚的身体像被大火熊熊燃烧,清冷的土房无法抚平他燥热的体温,他紧紧地搂着酥软的她!不知何时,两人已滚落到潮湿清冷的泥地上。

      夜猫的叫声越发的凄凌。夹杂着一声呢喃,一声声滴吼。

      两具不受控制的身体紧紧地缠绵在一起,呼吸滚烫而急促。

      一弯月牙爬上了漆黑的天幕,那么美丽动人。

      当月牙儿爬上了高空,繁星满天,他和她瘫软地睡在地上,两两相望。

   

      两个月后。

      阿满依然天天去上晚自习,但再也没有那个跟在她身后的少年的身影。

        ……

      少年失志。

      深胡同里的一方平顶房。阿轻瘫坐在父亲被警察带走坐着的位置,在他身旁的地面上零零散散铺着几十个酒瓶子。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时泣时无奈地笑。他的魂不再听他自己使唤。

    “是我背叛了你,是我打的电话!”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非得让我们这一辈子还吗!”

    “九岁起,我所拥有的一切瞬间离我而去。”

    “一直在逃,一直搬家,我和妈妈一样,累了!”

      阿轻一字一句地文字自己。他的的思绪像一张白纸,游离、断断续续。

      他看向了那个空荡荡的家,觉得自己过得如此的清贫。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原来,阿轻家也曾富有过。爸爸和朋友合资开了一间大公司,公司出了一点事情,为了维护各自的利益,双方起了争执,由朋友变成了敌人,而且在一次争执中,他误伤了人,导致对方成为了植物人。

      这些年来,阿轻的爸爸带着阿轻和妻子东奔西跑,逃避警察的捉捕。阿轻的妈妈最终受不了这种东躲西藏的折磨,抑郁而死。后来,他爸爸疯了,变得粗暴、邋遢一心想着报复,他自然成为了大胡子报复那一家子的利用工具。

   

      又过了一个月。

      阿轻约阿满在湖边见面。

      他们坐在石椅上。天边的最后一抹红晕斜印在脸上,年少的她笑得多么天真无瑕,美丽可人!年前的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待天边的红晕渐渐褪去,年少的他问:

    “你会游泳么?”

      年少的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着:

    “会!我们游泳吧!”

    “好!”

      两人脱掉鞋子,如鱼戏水一般跃入了湖中。

      平静的湖水溅起了一波水花,水花落下,变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暮色如墨。

      寒冷劳累的阿满回到了岸上。她在湖边大声喊着阿轻的名字。

    “阿轻!阿轻!……”

      声音响彻四野,却没有半点回应。

      雾气越来越重了,阿满没有看到阿轻的鞋子,以为他有事情先走了,她也靠着仅有的一些光摸索回去了。

      又过了几天。

      阿满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来,年少的她想着他,想见他,却不知道怎么联系上他。

      哎――

      少女无奈,所有思念化为一声长叹。

      最近新闻媒体在报道一条热点新闻:

      今天下午两点五十分,在北景小区附近的湖,当地的一位住客发现了湖面上浮起了一具尸体,尸身已经开始腐烂,但可以清晰地确认这个尸体的主人是一个高挑清瘦的男孩子?那么,男孩坠湖死亡是他人所致?还是自己跳下去?或是游泳溺死的呢?相关部门人员正在进行环湖大搜查,为了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阿满扔掉手中的遥控器,疯了一般冲出家门。她来到了湖边。此时湖边已被拉上警戒线:闲人免进。阿满无视工作人员的阻拦。

      斜阳照射在平静的湖面上,像一面朦胧的铜镜。

      年少的她心如刀绞,疼痛不已。

      阿满来到了那张曾经与阿轻坐过的石椅子边。石椅子下面,一簇簇青草长势那么的好,嫩绿,肥美。一张醒目的折叠过的白纸静静地躺在青草丛中。她疑惑了。她弯腰拾起了那张白纸。打开看。年少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清楚地知道,那是阿轻就给她的信。

        信中写到:

      本来很早之前就想告诉你,可实在没有那份勇气。其实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见过面了,记得那时候你总爱跟在我后面,“明哥哥!明哥哥!”长一声短一声地喊着我,那时候多天真无邪啊!可后来的变故……我累了,很多时候,我想做一条深海里的鱼,没有任何的禁锢,自由自在……

      ……

        看了这醒目的白纸黑字,阿满痛哭,如杜鹃啼血。

      他是她幼时就开始喜欢的哥哥。

      她和他因为双方父母的恩怨而失散。

      阿满感到锥心的痛,自责自己没有认出那个少年来,不知道他这些年为了逃避警察捉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曾多少个日子守护她。

      他这一次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愿为深海里的鱼,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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