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昆德拉是我近些年最喜欢的作家,过去的一年我几乎读完了他的所有的作品,不管是早期的、近期的、长篇的、短篇的,我都很喜欢。
我觉得我很幸运,我觉得我开始阅读他的年龄不早也不晚,或者说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时机刚好。如果早几年的话,我思想并不够独立,在还没有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之前,我反而是很保守的。如果晚个几年的话,我可能是一个只闷着头赚钱的傻瓜,和离经叛道的思想一定是相看两厌,吐槽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肯定还是没吃饱。而现在刚刚好,我还有一点想象力,我还保留了一些叛逆,米兰·昆德拉就这样走进了我这几年的思维里面。
我觉得昆德拉对自己要求是很高的,不仅产量高,而且他的作品里每次都会讲同一个道理,甚至会用很相似的写作方式来展现这个道理(这个我之后会提到),但每次都有新的冲击感。除此之外,昆德拉的文字也是漂亮且充满想象力的。《生活在别处》当中《克萨维尔》的章节简直就是棱镜中的盗梦空间,诗人把自己想象成某个样子,似乎一个浪漫的英雄,但是在别处,在另一个视角下,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真的非常厉害。
接刚说的昆德拉一直讲的一个道理。就像昆德拉作品的名字那样,很多时候昆德拉都是在传播这样的思想:生活在别处。像《玩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告别圆舞曲》和《生活在别处》都是不停的在不同的视角下跳跃,这就是昆德拉写作的特点。他的作品几乎都是在不同的视角之下来回跳跃,让每个主人公为自己辩解,向外界控诉,甚至要通过“生活在别处”来审视这样的一个问题:人们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有一句话很有意思,说:
“实际上,人的自我又是什么呢?他总是在关注自己,想要审视自我,可是他找到的只是那个全副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审视自我的那个形象。”
这是很难得的,因为昆德拉知道人实际上是很难真正的审视自己。我记得我之前的外国文学老师说过,外国那些愿意给自己画肖像的有名作家真的很伟大,因为他们能真的正视自己的丑陋,并把它们原原本本的刻画下来。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大部分人是会认为,即便我少画了一个痣,把自己画得白一些别人也不会看出来的,所以人们是会刻意隐瞒或者忽视一些缺点。而画得好看一些的那个画像就是自以为好好审视自我的形象。所以说,昆德拉常常会用很理性的话把人点醒,但有时候他也不这么耿直,常常拿一个隐晦的例子让人发现其中的问题。
另一个方面,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我喜欢他文字富有想象力。还是来自《生活在别处》一段话:
自由并不始于双亲被弃或被埋葬之处,而是始于他们不存在之处:
在此,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却不知道是谁把他带来。
在此,人由一个被扔到森林的蛋来到世间。
在此,人被上天啐到地上,全无感恩之踏入这尘世。
但是我有时候又觉得,我对其想象力的赞扬可能很多时候不是来自于真的想象力,而是他能够把理性的东西进行如此描述,是能给人特别大胆而又鲜明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