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伤愈后,身上仍带着淡淡草药气。到了晚间,月色皎洁如银,她躺在摇椅上望夜空,总忍不住想起南勤山庄的惊魂时刻,还有未解的 “传送门” 疑云。
锦瑞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一人 —— 正是此前救她的周远山。她连忙起身行礼:“多谢先生相救。”
周远山上前搀扶,语气带着歉意:“不必多礼。也怪我,王崇宇用我的过往骗你,引你到墟的子体旁,险些酿祸。”
“先生那日为何会在南勤山庄?” 锦瑞问道。
“自去年皇家秋祭时,皇上遇袭,我察觉有异常,从天牢出来后,夜观天象,发现幽篁谷上空乌云密布,便一直在庄外暗查。前些日子见林姑娘跟着王崇宇进去,便悄悄跟了进去,万幸赶上了。” 周远山答得坦诚。
“那‘传送门’是真的吗?先生也算到近日会开启?” 雪雪目光一亮。
周远山先摇头,语气无奈:“你都伤成这样,还记挂传送门。” 他神色骤然严肃,“你所见的不是传送门,是墟的子体。多亏你手段凌厉逼退了它,若让墟的母体彻底觉醒,天下又要遭一番浩劫。”
“墟的子体?” 雪雪与锦瑞对视,眼中满是震惊 —— 这名字他们从未听过,却从语气里觉出沉重。
周远山缓缓坐下,望着院中的月色,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我在天牢中曾与你提及,外星灾难的根源,是一种名为‘墟’的物质。未来之人无限制开发时间线,滥用时空穿梭的能力,才让墟突破时间壁垒,落入大陈国境内休眠。”
“我来此的任务是悄悄找到并消灭这些休眠的墟,可当我的飞船抵达此处时,却突遭强烈磁场干扰,径直坠毁。飞船坠毁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意外激活了墟的母体 —— 当时一团紫雾迅速弥漫开来,几乎要笼罩整片大地,连飞船的残骸都被它尽数吸了进去。”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幸好飞船内备有消除墟的药剂,我及时打开它们,才让墟的母体再次陷入漫长的休眠。加之飞船有驾驶人保护装置,我才侥幸保住性命。那时我身上,仅剩下十支随身携带的消除药剂。”
锦瑞与雪雪静静听着,目光紧紧落在周远山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算出近十年内并无适合返回原时空的时机,又失去了飞船,十分懊恼,一阵时间颓废后,我便想逐步控制墟为我所用。我亲眼见识了药剂对墟十分有效,我自恃有药剂,便索性留在大陈国 —— 一边在民间积累名声,一边寻了个隐蔽之地,研究墟的特性,妄图找到将它为人类所用的方法。”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懊悔:“也正是在那时,我收了一个徒弟,名叫王宇士,最近才知晓,他后来改名为王崇宇。起初他聪慧好学,对研究之事极有天赋,我十分器重他,便将控制墟的核心方法尽数传授 —— 只需在墟中加入少量抑制药剂,便可使其保持稳定;将生物放入墟中,能激活其某一特质,譬如让本就暴躁的生物更具攻击性,让奔跑迅速的生物更快。”
“可我万万没料到,他心中满是对荣华富贵的贪念。暗地里,他竟与宣王勾结,先是将动物和稀奇的剧毒放入墟中使动物变异成妖物,后来更胆大包天,将活人投入墟中,妄图打造一支‘妖军’,助宣王夺取皇位。” 周远山攥紧双手,情绪激动,“我得知后狠狠骂了他一顿,把他赶出基地。不料他趁我外出,偷回基地带了墟产生的妖物残体,扔进登州的水井里。”
“可永庆侯曾说,登州之事最终查出来,是王崇宇配制毒药所致,与妖物无关啊?” 雪雪忍不住插言。
周远山苦笑道,“若让世人知道宣王染指妖物,他就永远没机会称帝了,宣王怎敢暴露?他们故意给部分百姓下毒,伪造证据,让人以为是投毒。”
雪雪又想起一事:“听说登州事发后,在宣王府中搜出了您与宣王的密信,信中说您若协助他登上皇位,他便将三郡之地封给您作为酬劳?”
“绝无此事!” 周远山语气斩钉截铁,“我当时便隐约察觉,登州之事或许是冲我而来。若继续留在国师之位,不知还会引出多少祸端,便在登州事了后主动隐退。”
“我思考良久,最终决定放弃墟的实验,永久废除实验室,可是却晚了一步,一日返回实验室,听人们说王崇宇带着墟的子体离开了基地。我随即将所有与墟相关的研究书籍、实验样本,还有控制墟的方法尽数销毁,只盼着从此无人再触碰此物,它便会永远休眠下去。”
“然后用追踪之术查到,他竟去了焰州,我想起了当时被囚禁在焰州的太子。一旦太子失踪或遇害,朝堂必乱,宣王便能趁机夺权。”
周远山的目光沉了下去:“我连夜赶去焰州找到太子,将他藏进一处地下室,叮嘱他七日之后再出来。对他说:‘切勿让皇上知晓我与你相见,怕为你引来猜忌’” 。
“可当我从地下室安置好太子出来时,却见墟的门户已然开启,整个焰州城的百姓,竟都被它吞噬殆尽,只余下一片废墟,景象惨不忍睹。我别无他法,只能又取出三支抑制药剂注入空气中,药剂七日才能见效,让墟的母体再次休眠。”
他顿了顿,语气中满是惋惜:“离开飞船本就急促,留在身上的药剂本就不多,实验消耗一部分,登州用了三支,如今焰州又用三支,最后只剩下两支,已无法用药剂应对后续的变故。”
“焰州之事后,我成了全国通缉的要犯。宣王与俞王早已串通好,将登州、焰州的两场浩劫尽数推到我身上,说我是引来妖物的元凶。我别无办法,只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候时空管理局的救援。”
“这个王崇宇却贼心不死,至今仍在暗中养墟的子体,妄图借墟的力量达成自己的野心。” 周远山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失望,“我现在想起来就后悔,登州他犯下大错,当时就该就地正法!”
说到这里,周远山的目光转向雪雪,语气缓和了几分:“我深知,只要我一日无法返回原时空,时空管理总局便不会放心此处的状况,定会再派人前来。大约四年前,我听闻南境出现妖物异动,便猜到是总局派来的人到了 —— 毕竟只有飞船降落时产生的能量,才能再次激活墟。只是让我意外的是,这次墟并未像上次那般大肆吞噬,反而只是小规模异动。从那时起,我便一直在期待与你相见。”
雪雪听完这长长的叙述,心中的诸多疑问终于有了答案,却又生出新的担忧:“王崇宇说,他想让墟吞噬京城所有百姓,自己登基称帝,这想法实在荒唐。可他当真能控制住墟吗?”
周远山闻言,脸色变得凝重,摇了摇头:“他根本控制不了,一旦墟的母体彻底激活,且长时间无法抑制,它便会将此处所有生灵都转化为‘能量电池’,以此积攒足以撕裂时空的力量 —— 到那时,不仅大陈国要遭灭顶之灾,连周边的时空都可能受到波及。”
院中的月色依旧皎洁,雪雪与锦瑞心中却沉甸甸的。终于明白,此前遭遇的种种诡异,不过是墟所引发的冰山一角;而王崇宇,还有那仅存的两支药剂,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危机或许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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