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报
《西南作家》杂志骨干作家蒋碧秋老师的散文《悠悠乡情绕林盘》,见刊于2018年7月9日《成都日报》。特此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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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乡情绕林盘
蒋碧秋
我的故乡云合,位于金堂县城最南端,是成都市海拔最低的地方,资水河贯穿而过。据村里读过诗书的长辈说,这个地名既霸气又吉祥,是一方“龙游苍海,争辉日月;云合村野,荫庇苍生”的福地。但在孩子们和许多乡民眼里,它不过是川西最为寻常的林盘。直到有一天,“马良叔叔”的到来。
“马良叔叔”的真实姓名没有人在意,只记得他是画家。在一个陌上花开的早晨,背着许多画具来到林盘,向父亲请求借宿几日,说想画画这里的风景。我们对“神笔马良”的故事耳熟能详,所以就亲热地叫他“马良叔叔”。客人的到来沸腾了平平淡淡的小村落。每当“马良叔叔”坐在竹荫下,用神奇的画笔在洁白画纸上挥动的时候,他的身边就会围上一群新奇又崇拜的乡民。他画村里的黄泥墙青瓦房,画堰塘里的云影天光,画地里郁郁葱葱的禾苗,偶尔也画画我们小孩,谁若上了画必定得意洋洋。不过,画得最多的还是三面环村、苍翠茂密的竹林。他的画让我们留意到,不引眼的林盘竟然有那么多的美妙:被阳光穿透的竹叶,如晶莹剔透的翡翠。夜色里的竹林,像身着黑衣的军队。风中的竹林,枝条斜摆,身影婆娑。“马良叔叔”最满意的画作是几竿晨雾中清润的修竹,叶片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露珠。他兴致勃勃地教我们认上面的题字:“竹露滴清响”。至于什么含义我们虽然不甚了了,却也隐约明白这林盘因为蕴含了某种“艺术”,它已不再寻常。纯朴的乡民对此难以置信而又无比自豪。
当金黄的稻田与青翠的竹林相互映衬时,八月便带着丰收的喜讯翩翩而来。空气中交织着泥土、稻谷和绿竹的清香,醉了整个小村庄。晨曦微露,几壶清热解燥、苦中带香的竹心茶早已备好。稻田里,镰刀收割声“沙沙”作响。为抢天时,村民们总是齐心协力,相互帮忙。并按照惯例,收割哪家稻田,那家主人就要以好酒好菜犒劳。这时,孩子们就像过节一样,东家吃西家跑,男女老幼的欢笑声响彻林盘。
最为休闲而温馨的是夏季在林盘乘凉。月光如水倾洒,竹林披上纱衣应风而舞。大人们围坐一起,嘴里说着家长里短,但手上却不得闲。细薄的竹条在男人们粗糙的手中欢快跳跃,变成农家一只只箩筐、一个个背篓。偶尔童趣萌发,他们就会编个漂亮花篮或精致鸟笼逗孩儿们哄抢。妇女似乎一年四季都在做着与鞋有关的手工。她们把三四片宽大的笋壳重叠,剪成鞋样,上下各用两层棉布夹住,密密地缝了并包上边,讲究点的还绣上花鸟虫鱼。乡下人劳动量大,出汗多,这样的鞋垫轻便柔软并且除臭防潮。
对于孩子们而言,林盘里的乐趣似乎无穷无尽:我们把竹枝绕成圆圈套在头上,藏身密密的竹林,展开激烈地混战厮杀。拇指粗的竹管被当作枪筒,田间饱满的野苜蓿籽是“子弹”。鼓囊囊的小嘴满含“子弹”,对着竹管用力吹出,打得脸生疼。若能有一场大雨那就更好:野生的蘑菇急不可耐从地下冒出,但我们从不“一网打尽”,总为后来的采摘留下些念想。夜晚,在积了水的田间,小伙伴们打着手电筒,腰系竹笆篓,仔细搜寻冒泡的水面,那里往往有黄鳝躲藏。用手将水搅浑,躲在泥洞里的黄鳝为了呼吸被迫游出,它们滑滑的身体用手不易捕捉,但若将竹片做成齿状的夹子就便捷很多。有时,我们也捉肉质细嫩的油蚱蜢,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草丛或稻田里捡上几枚秧鸡蛋。至于那拳头大小的秧鸡,因为脚长,行动特别敏捷,极难抓获。林盘里的小土坑,是天然的灶,竹叶竹枝一点就燃,我们用竹签将“战利品”串起来,架在火上炙烤,诱人的香气四处弥漫。那是我记忆里最美的味道。
林盘里的孩子们随竹节不停生长,曾经两小无猜的亲密,日渐变成了心跳不已的闪躲。寂静的夜里,不知是谁,用竹笛将朦胧的情愫吹奏,化作满天的星斗。也不知何人,在那些隐秘的竹竿上,将欲说还休的心事铭刻,多年以后,抚看痕迹,清晰如昨。
故乡的林盘,竹风吹拂四季,也慢慢将我们吹散。但在心里、梦里,那稻田依然在飘香、笛音依然在悠扬、笑声依然在回荡……
作者简介:
蒋碧秋,金堂县作家协会会员,《西南作家》杂志骨干作家,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