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与他的思想高度契合,只是我们的年龄相差了二十岁。
他名字带刚字,且叫他大刚师傅。那天喝完酒,微醉,一个人低着头自顾自走着。背后有人唤我名字,我转过身,那人便是大刚师傅。我停下脚步,他走上前来。
两人并排走着,他先开口了:“想家了吧?”
“嗯。”等我脑子里还在飞速旋转想着用什么更好的词汇时,这个字就已经从嘴中跑了出来。
我有点被问蒙了,我的回答也是下意识的。
“过年回家看看吧。”
“呃。。。再看吧,有机会还是想回去,毕竟出来这么久了。”
“嗯嗯。”
静默。。。。他掏出烟来,我接了。
两人继续走着,路还长。
接下来有句没句聊了一些,都是关于家庭的。他突然提到了那座城市,建议我回去,我诧异了。可他切切实实地这么说的“关注一下那边的同行业,有机会就回去,离家近,离父母近。”这次我着实错愕了,大脑又是飞速旋转,可嘴里却是吐不出一个字了。
又是静默。。。
接着他聊到了自己,讲述自己96年来到这个地方,在这里工作、定居、娶妻生子,蹉跎岁月。二十多年一晃而过,那是我刚刚出生,如今与他并排而走,做着亦如他当年的事情。
他又聊到了自己的家庭,他的父母,言语中充满愧疚。“我家在合肥,一弟一妹,作为老大,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弟妹,我的父母。”他声音断了一下,接着说“二十多年来,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的父母,也没能帮助弟妹,如今父母守着合肥老家,弟妹一人在成都,一人在重庆,为生活打拼着。”这次他停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又是静默。。。我想我该说点什么了。
“大刚师傅,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这个工作吗?”
“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选择这个工作,我的兴趣不在这儿。”他机会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行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会让人慢慢丧失斗志,我曾经的理想在证券方面。”他扔掉了熄灭的烟把儿。
“但当时为了温饱,我不得不接受这份工作,等我解决温饱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错过了实现理想的年纪。”
我转过头注视着他,他眼睛直盯着远方。我看到了二十年后的自己,他也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那一刻,我与他的思想高度契合,只是我们的年龄相差了二十岁。
我也扔掉烟把儿,至此再没说一句话。
然后他又谈了一些,大都还是关于家庭一些事。到他这个年龄,家庭确实成了生命之重,温饱已不用考虑,工作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家庭几乎就成了生命的全部。
而理想,那只是在像这样的夜晚,在微醉之后,同别人言之一二美好遐想罢了。
是啊,确实令人遐想,要是当初坚持了理想,会怎么样呢?我想着他,问着自己,他已没有机会实现,而我在机会面前犹豫。
到了小区,他伸过手,我忙双手递上。
“明天再见,晚安!”
“晚安!”
明天再见,他似乎知道我会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