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警方在寒西洞某高级公寓发现一具女尸,法医初步判定死亡时间为昨日十点到凌晨两点间,死者颈部被耳机线紧勒,现在不排除他杀,警方已介入调查,具体消息将由本台记者继续报道。
戴着白手套的警察四处打量摸索着这个100平米的房间。
“装修简洁,色调单一,物品摆放整齐有序,死者是控制型人格。”
“卧槽,老李,这姑娘正值年轻,一点都不像女人,连件像样的化妆品都没有。”一个二十出头的警察正翻看着挂在衣橱里的衣物,几件极简的黑白灰稀稀零零地晃悠着。
“26°冷气,舒适,孤独,克制……”
“妈,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了,我有我的圈子,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你给我站住,你以为我想管你吗?等你成了一位母亲,我坚信你会理解。”
“我不需要也不想去理解!”
“我现在就盼你嫁出去,我就不再管你,自然有人管你。”
“如果是这样,我一辈子也不会嫁!”
女子拎着包摔门而出,进了电梯,看着玻璃里急红了双眼的自己,滚圆的泪珠一颗颗从脸划下。
“叮!”电梯门打开,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哎哟,这是什么东西?”女子拾起绊倒自己的不明物,是一个原木色的盒子。
“有人吗,这是谁落下的?”她四处张望着,楼底的大厅里空无一人。
深夜很凉,女子从浴室里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到了厨房,冲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望着桌上的盒子,她还是选择打开它。
一本日记,一副耳机。
日记中娟秀的字迹密密麻麻:
那个时候,我只知道长大,读书工作,为父母分忧。长大后,有人说我乖巧,有人说我温柔,有人说谁娶了我就是幸福,呵,真是可笑。
再沉默的我也坚信过爱情,不苟言笑的我也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人嬉皮笑脸,可是,那都是过去。
有人问过我,相不相信爱情,我会坚定地回答,不信,世界太大,人生太短,遇见了我就信,我可真是一个肤浅的人呀。
如果非要说我爱没爱过,有,我爱上了一副耳机,我想我真是疯了,像一个饿疯的婴儿,贪婪地吸吮着它带给我的一切。我得到了从未拥有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很享受,为它上瘾抓狂。
现在我也是有过经历的人了,我也有我自己的故事。
可能许多人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以为身边人会相伴一生。原来,无论是人还是感情,都像那入口即化的棉花糖,数过一二三后,过往被抹掉,时光被踩碎,默默转身,背道而驰。
炽热的夏季,她绯红的脸蛋上洋溢着粉红色的泡沫,清新中浸着甜蜜。破碎的泡沫后藏不住紧锁的眉头,掩不住心中的苦涩。
很久之后她告诉我,
哪有什么默契
不过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他罢了
甜品店里,两个女生,一杯冰黑啤,一杯苦咖啡。
双眼皮哭成单眼皮,夜深,天明,憋着泣声,全身疼痛,这些他都不需要知道。
看着你红肿的双眼,我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可笑又可怜。怀念,因为不再拥有。
橱窗的玻璃上,映衬着两双朦胧泪眼,在爱情这场倾盆大雨里,她们都被淋得一病不起。
曾经,她也为一个男孩子升起了璀璨星空。
如今,一个男人赠给她几颗美丽的星星。
滥情是她,无情是她。
爱她是她,伤她是她。
一个月后,女生的朋友圈里有了这么一句话
“我是有多大的小心翼翼才送来这场空欢喜。”
她小心翼翼,却满怀期待,还来不及把自己的温暖塞进他的胸膛,爱情早已转移,连可以义无反顾撞的南墙都消失殆尽。
原来,喜欢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哪怕陪伴再久,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再也做不到看他走远,等他再次返程。在人生的这一场旅行中,她收拾好行囊,拖着残破的心向远方走去,依旧憧憬着属于自己的明天。
当年的她因为自己所谓的好奇,也曾经欢喜得像个小姑娘,伤心得像个小孩子。时光燃烧掉了所有的感觉,悬在胸口上的一块冰也融化成泪水淌过脸颊。好奇的代价太大了,不是吗?
在爱情中,有的人戴上了诚挚的面具,而有的人戴上了完美的面具,分别扮演着自己内心早已定义的角色。就好像白羊的一意孤行撞上双子的双重人格,一柄尖锐的利器,一面迷人的表象。撕扯后,只有傻气的怨恨和揭穿的无奈。
那晚,夜很黑,路灯很暗。他牵着她的手绕开了井盖,温柔地提醒她尽量避开路上的井盖,很危险。
想来是奇怪的,一个绝口不提爱情的人却拥有着爱情的迷幻假象。大概,在很久以前他的眼光里全是她,而现在,他的双眼成了她暗夜里的灯火。
近在咫尺终究成了遥不可及,忘不掉的也久久不能释怀。右先生被左小姐磨平了一心一意,右小姐被左先生斩掉了四肢五脏。再强大的修复剂也不能弥补,爱情就是这么义无反顾,也是这么一去不回头。
一个人可以因为另一个人改变很多。普通不再普通,因为他,手机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因为他,逛街也把手机紧紧拽在手中,因为他,洗澡也会擦擦手去回消息。不是特别关心却是永远的置顶,是无关紧要却又是至关重要。
只言片语尽引得贪嗔痴,三毒攻心,溃疡遍布口腔,越疼越舔,越舔越疼。
多年后,彩色的头像一头栽进了黑色的漩涡,遗留下了一堆惨淡的文字,无情的标点,麻木的表情。
她说:“我换了一部手机。”
哎,爱就是这样的,不是吗?是吧。
啊,这些都是我的故事,对吧,对吗?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我的耳机告诉我:“人如天上的月亮不可拥有。”
我拥有耳机,我拥有旋律,我拥有故事。
可是,无人慰我冷暖,无人与我共饮,无人知月圆,无人道晚安。
我明白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偷,无赖地去窃听,自私地去霸占,我拥有的从未拥有,我失去的全都失去。
26°的冷风,刚刚好,我要窝在被子里,现在的钟表也听不见紧绷的发条颤出滴答滴答的声响,月亮很圆,没有下雨,这个世界可真安静,脸贴着软软的枕头好舒服。
耳机先生,我可以拥抱你吗?晚安。
今日,冷泗桥某楼盘一女子坠楼身亡,这是继一年前发生在我市服用安眠药自杀案后的又一起自杀案,警方正在调查中,本台也在此温馨提醒,请各位观众珍惜生命……
“妈的,又一个不要命的。”男警掀开白布,两眼瞪着地上的女尸,脸色突然有些惨白,“老李!她的手里拽着耳机……”
“耳机杀人……”老李丢掉燃尽一半的烟,用皮鞋底碾了上去。
书房内昏暗的台灯亮着,女孩从抽屉中的原木色盒子里取出一副耳机。
“你好,这位小姐,我想给你讲故事,关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