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双粗糙,满是 皱纹的手,我才发现它曾给予了我数不清的爱和温暖。
记得小时候蹒跚学步时,就是这双手给了我勇气;摔跤时,就是这双手拉着我重新站起;伤心流泪时,就是这双手为我擦汗眼泪。可是如今它不再细嫩,不再光滑,我不喜欢它再触碰我的手。
童年的记忆里,你的手美丽而光滑。当时的我总是拉着你的手,喜欢让它在我脸上摩挲。我记得当时你笑了,你的笑容很美。可是如今,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讨厌你的手,因为它不如以前,我也不是以前牙牙学语步履蹒跚的孩子。
今天,你像往常一样去走走。虽然我还是不听你的唠叨,与你并排在以前一起常去的小路上散步,看着一样的风景,听你讲一样的故事,你笑了,而我,却实在找不到好笑在哪里。我真的很烦很烦,烦你的一成不变,烦你的唠叨,甚至烦那每年都在这个时候开的桃花。我不敢拿你发泄,但我想摘掉那红不啦叽,故显妖娆的桃花,我要撕掉它们,还要将它们狠狠的踩在脚下,踩碎。真烦!或许因为你是我的母亲,你发现了我的不快,就此你突然沉默,沉默的像那千百年不再响叮咚的泉眼。“你回去吧。”我心中一阵窃喜,终于可以不听你唠叨,终于可以逃离这苦海。这样,我觉得真好!
但是,原本以为飞快的脚步却如此沉重,回家的路也突然变得漫长,我总觉得缺失了什么。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或许我心里的缺失就在步伐的前面。我讲你远远的落在身后。
可当家就在眼前的时候,我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我看见我家的庭院里一个年轻的母亲正带着她的女儿在那里玩耍,她女儿年龄不大,走路还有点蹒跚,笑笑丫丫的扑向她的母亲。而母亲伸出了她的双手,那么纤细、白漂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小小的身躯。孩子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母亲笑了,笑容是那么幸福。孩子又笑了,笑声还是那么好听,震落了一地的白杨花。
刹那间,我似乎觉得这一幕如此的陌生而又熟悉,那系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红裙衫的孩子好像是我。那相册里,被妈妈常常指着那相片讲故事的小女孩好像就是这个模样。那就是我。不用说那个年轻的妈妈就是我现在的妈妈,不再年轻漂亮的妈妈。我心里一颤,原来我的第一步是那样,母亲的笑脸是这样。不知为什么,我心一阵酸楚,泪水打湿了眼角,滑落的泪珠里,我读懂了小时候的我,年轻的妈。
暮然回首,我看见母亲行走在小路上,她好像真的不再年轻,也的确不再美丽。岁月的痕迹在她的步伐里,生活的楚酸在她的眼神间。陡然间。我明白了。我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小道,依然是我和母亲,但我不再像先前走的那样急促,那么无奈,放慢脚步和着母亲的步伐。悄悄地握着母亲的手,我感觉这双手被窝遗忘了许久的手还是那么温暖,粗糙里还拥有一份我儿时的安全。不由自主,我像儿时蹒跚起步时那样,紧紧抓住了母亲的手,母亲的身体突然颤抖,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小小的举动让母亲的心中有一丝温暖划过,就像黑夜里一颗流星划过一样。
这是我好想对母亲说:“妈,我不会再冷落你的手,我要向儿时你牵着我的手一样牵着你,你当时给了我安全,我现在要给你温暖。”
那天我牵了母亲的手,依然听着她讲着同样的故事,我笑了,母亲也笑了。
或许在这时间最浪漫的事,就是让我牵着你的手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