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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师,张大师,不好了,有两个小孩儿落水了!”
张生正敲着老烟斗坐在村头的槐树下,旁边插着一杆“算无遗漏”的布条旗子。闻声后竟是一动不动,眯起了双眼!
来人一看,张口就骂:“好你个老骗子,大家大家都赶过去想办法施救,你却无动于衷!你算个屁命,从来都没准,大家看你可怜才听你胡言乱语,还施舍你钱财粮食,你怎地这么没良心……”
张生没等她说完,吼了一声:“以往哪个孩子掉到鬼河里活下来了?”也不等来人回骂,自顾抽起了烟,心里对那个不听话的顽童判了死刑!
刘英一下子无力反驳,内心焦急万分,看着张生这样子,恨恨地跺了一脚,又转身往河边跑。
太阳立在头顶,河岸边聚满了人,众人皆是汗如雨下,尤其是撑着小船施救的人,杖着十几尺长的竹竿在河里面探寻,水草捞起来不少,可就是不见人影,原本并不清澈的河水此时已经浑浊不堪,杂质泥土翻转上来,混着汗泪顺着河水往下游流去!
两个小时过去,刘英已经绝望,失神地瘫坐在河边,嗓子虽然已经哭哑,但喉咙不时还发出一声撕裂的哭声…旁边杵着拐杖的老妪见此也是叹息不止。大家只当是刘英的善心大发,平日里,刘英帮助大家做任何事都任劳任怨,孩子们也都喜欢往她家里窜,每次出门时手里总会拿点吃的,刘英也经常无偿地在村里礼法节日给大家准备吃喝,说起来算是村里唯一一位不被人背后嚼舌根的寡妇!
张生回到家里,竟然不见小六子的身影!脸色一变,不知是愤怒还是惶恐,面色慢慢泛红,此时,黑夜已经侵透了这片土地,也扎进他的心里,冷静了数秒,便夺门而出!
“我说大伙儿,都停一下!”河中突然传来了一声高喊。周围人都停了下来,小船被竹竿别住,不再动摇!
“已经天黑了,这孩子也许是命不好,咱们斗不过阎王,这河段我们都找遍了,再往前便是急流,咱们村会水没几个,真要再出事儿了,就更麻烦了!”那人说完就停下来看大家的反应!也许是累了一天,大家心中早已疲惫。不多久就有人三三两两地附和,声音传到了岸上,叹声一片,像是松了口气,像是可惜怨恨!
达成共识后,大家就陆陆续续往回走,有人嘴里还在念叨张生的没良心,不过咒骂声慢慢地大了起来!
“啊……谁啊?没长眼吗?”青年人翻倒在地,睁开眼正要看是谁撞的自己,那道人影已经从自己眼前飘过,所幸大家手里都有火把,那人跑的虽快,从背影也能分辨出是谁,青年人本想继续骂,又欲言又止!他知道张生这个时候跑去是无用的,白天见不到张生,他还以为张生算出小六子命有此劫,无力改变!以前青年人也找张生算过,在他嘴里没有短命鬼,个个寿星公,村里人觉得他嘴甜也乐得听,再加上张生一门独特的本领,能准备算出待产孕妇生儿还是生女,故此大家也时不时请客,宴礼相待!
张生终于跑到了水边,气喘吁吁,看着漆黑的水面,心中凄惨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六子会不听话跑了出来,六年来小六子对他言听计从,又聪明可爱,很讨大伙的欢心!
虽说是养子,可从张生将小六子从村头抱回的那一天就决定把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他,也许是单身惯了,男人的所有情感灌输在小六子身上,外人也没有觉得不合适,整整六年,风雨兼程,眼瞅着这含苞待放的花朵即将绽放,哪知半路夭折!
张生心里悔恨难当,或许是自己不该算命说太多假话以致惹来天谴!
大伙儿心里也都五味杂陈,正想着安慰一下张生,谁知他看了河流数秒,就往前一冲,飞身一头扎进了水中,当张生醒悟过来落水的是小六子的时候,他感觉后半生的希望也连同小六子一样落了水!
刘英也半身伏在河边,声音沙哑,她是看到这一幕的,可是六神无主,嘴唇早已被自己咬破,此刻像是烂掉的苹果!
水面上张生时不时露头呼吸,又继续往️下游去,渐渐地露头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隔越久,岸上众人重新操起家伙准备救人……
几日后,有人在下游的浅滩上发现了三具尸体,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儿!尸体皆已泛肿!发现的人还以为是一家三口,觉得事情蹊跷,便在邻村把消息散了出去,还自作主张将他们三人葬在一起!消息传出后也顺利传到了刘英的娘家,最后村里人一打听就清楚事情的始末了!
原来众人皆知小六子是张生的养子,却不知是刘英的亲生儿子,六年前刘英从山外的娘家回到村里手中抱着刚刚半岁的孩子,丈夫婚后不到一年意外去世,她怎么也没法向众人撒谎这孩子是清白的,她回来是因为被赶出娘家,娘家承受流言蜚语太多,只好赶她出门,她回到村里为了继续呆在孩子身边,只得把孩子放在在村头,而自己在远处看着,所幸,张生第一个看到便抱了回去,这一抱就是六年!
后来刘英的娘家为了照顾村里本家男方的脸面,主动提出把刘英分开葬,但事已至此,众人又纷纷劝说,不如就这样吧,顶多不立墓碑,就让他们三个在地下好好处吧!
有道是,算命的也短命,你看那平地上的隆坡,指不定是谁的情,谁的债,谁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