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富有的国王说:“年轻人,我的国库拥有无尽的财富与权势,我身后有数万民众衷心追随,永不背叛。我的身体虽在王座之上,但只要我打一个响指,恶龙就会跨越数万里,匍匐在地亲吻我的脚尖,我就是世间最伟大的主。今天你走运了,正赶上我娶第四位王后的婚礼。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财富,美女,权势,只要你能想到的,我都能给到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年轻人说:“我最尊敬的国王陛下,我最想要的难道是美女吗?俗话说温饱思淫欲,我十七八岁作为健壮漂亮的小伙时,曾经爱慕过邻村的一个姑娘,那姑娘目如秋水,乌发如云,正如我周围人所看见的那样,她也爱我爱到骨子里。可是就在上个月,她抛弃我投入了一个半老富商的怀抱,心甘情愿做他的小妾,而这仅仅因为我家徒四壁,付不出三十个金币的彩礼。是谁说爱情无价,我的爱情值三十个金币,没有金币,它就掉落泥里任人践踏,如同我作为穷人的尊严一样。”
国王说:“可怜的人,你听我说,这世间本没有爱情,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富人无聊时杜撰出的消遣。我的每任王后都全身心地爱我,敬我,忠我,直到死也不会背叛。这当然不是因为我如何驭女有术,而是因为我拥有的无尽宝藏。如果你也有我所拥有的东西,那么必然,你将会不劳而获无数爱情。”
国王从侍卫手中接过镶满宝石的巨剑:“在我游历山河时,曾经用这把剑亲手杀死过一头巨大无比的苍鹰,我剖开它的腹部,发现了这种五色宝石,美轮美奂的色泽世间绝无仅有,每一颗都价值连城。现在,只要你诚恳地为我与新王后的婚礼献上一句祝福,我就把这把剑赐给你,再封你为我的御前骑士。你看,你的愿望如此简单,我甚至连打个响指都不需要。”
年轻人看着镶嵌着无数五色宝石的巨剑,说:“我最伟大的国王陛下,宇宙就在您手中,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所有臣民匍匐在您脚下,所有女人全都忠诚地爱着您。可我最想要的难道是财富吗?为了三十金币,我加入江洋大盗的团伙,昼伏夜出,在他们睡着时,无声无息出现在富人的百宝箱前,一伸手就可得到无数个三十金币,可是当我睡在堆满房子的宝藏之上,我的心从未如此不安忐忑,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众生追捧的财富,在我看来不过一堆死物。它们在宝箱里熠熠生辉,然而到我手中却变得如此暗淡无光。我辗转反侧,不得不把它们一一归还。为此,我被高发,最终以偷盗罪被逮捕,在牢狱受了无数可怕的刑罚,差点死去。而我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夜晚睡一个安稳觉。”
国王命侍卫收起巨剑,说:“可恨的人,你以为把财宝还回去,他们就会感激你吗?他们会装作欢迎的样子,从你手中夺回财宝,躲在被窝里数无数遍。而数再多遍都会发现少一个金币。他们将你告发,让你平白无故背上巨额债务,只因你是江洋大盗。而在你在牢狱里受刑将死之际,佣人们便受主人之命,在户外用铁锹挖洞,将财宝藏得更深。”
“年轻人,我欣赏你的忠诚与勇气,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权势,不管你想不想要。你可以站在高山之巅,与我一同俯视众生,看万物如蝼蚁在脚下爬行,生生不息永无止境!”
“我最智慧的国王陛下,您竟然知道我最想要的东西,不是您说的三种任何之一,您应该料到,我今日以贱民身份,踏入尊贵之地,不为别的原因,请陛下赐我一碗粥,再赐我一死。人生百年,日复一日,我的人生充满卑劣,低贱,爱不得,恨无着,彻底沦为一个万人厌憎的过街老鼠,我已经连续七日滴水未进,我累累伤痕的身体瘦成皮包骨头,我的眼睛被烈日刺得充血肿胀,看不到您举世无双的威严,及王后的美貌娇俏。我的鼻子因被人恶意点燃火药烧坏,闻不到在场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我的嘴巴因为受刑,已然无法支撑我说更多的话。我全身只有脑子还算清明,而这,仅仅为了聆听您智慧的发言。我诚恳地祝您与新王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请光芒万丈的国王陛下,赐予贱民以上。请以抢夺新娘的罪名,处死贱民。当然在这之前,让我喝上一口热粥。”
国王似乎有所动容,说:“可怜的人,自始至终,你最想要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对悲惨人生的解脱。而你所求的方式,是普罗大众最喜闻乐见的饭后谈资。如果是这样,赌上你的名誉,尊严,未来,换来这样一种消遣,值得吗?”
年轻人双手交叉,放到胸前,跪下:“我最高尚的陛下,套用您的话说,这世间本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要。而我之所以想要死在您的剑下,是因为我对您从出生起就刻在骨子里的忠诚啊!我已经丧失尊严,名誉,我这贱民卑劣的未来,我想献给陛下与王后,这便是我最想要的东西,而对于我来说,我觉得没什么比这更值得的了。”
侍卫用金盘端上一碗粥,年轻人轻抿一口,嘴角带着笑意,慨然赴死。